绛天拧着长眉,连连点头,望向公西冉迁手里的利剑与箭羽,问道:“这就是行刺小女的凶器?”
公西冉迁低睨兵器上的弯月,微点点头,把利剑与箭羽,放至在桌面上。
绛天接过箭羽细细一看,发细到雕刻在箭头上的弯月,速速拿到即墨斓面前:“王爷,您看!”
即墨斓望着弯月,微微眯起凤目:“本王街在京中时日不长,自是不识箭头上的标志为何人所有!”他深意抬起眼目看向公西冉迁:“不知孙侄儿可又认得这标志?”
公西冉迁抿着淡薄如水的双唇盯着箭头上的弯月,许久,方启唇说道:“本宫从未见过此物!”
坐在石亭里与小厮正在谈笑风生的棉儿,瞥望到与宁妈妈一同走红颜阁的绛颜,面色迅速闪过惊慌之色,速速起身走到绛颜的面前:“小……小姐,您回来了!”
绛颜看着神色有些慌张的棉儿,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在大厅时她表现出来的古怪。
她心头一拧,莫非……
宁妈妈瞥眼急急忙忙逃离的小厮,冷哼一声,却没有出声训斥棉儿,然后,转身笑着对降颜说道:“小姐,老奴命人准备热水让你去惊!”
棉儿见宁妈妈一走,立即扶着绛颜坐到石亭里的石凳上,小心翼翼的睨她的脸色,问道:“小姐,软儿与松儿呢?”
绛颜微微抬眼看着她,轻声说道:“在回城的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刺客,软儿额上被人射中一箭,而松儿……”
提到松儿,方想起她只是滚下马车之后,只是晕眩了过去,回城之前,就忘了要把她带回府里。
没办法!
谁让她向来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绛颜回过神,拉住棉儿的手,让她坐下,继续说道:“幸好!你没有陪我去梵净寺,不然,也许……死的那个人将会是你!”
棉儿听到最后几个字,浑身一颤,望着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眸,迅速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是……是啊!”
绛颜见她听到自己遇到刺客丝毫没有表现任何的惊讶与害怕,便更能肯定棉儿必定知道有人要杀她,所以,才不敢跟她一同前往梵净寺。
不过,棉儿身后的那个人又是谁?
就在这时,公西冉迁来到红颜阁,远远地就看到坐在石亭里妖艳少女,暗沉面色瞬间变得明亮温润,情不自禁唤了一声:“颜儿!”
闻声,棉儿倏地站起身子,面色苍白,眼底掠过惧怕之色,温和嗓音落在她耳里犹如恶鬼前来锁魂,让她控制不住地发颤。
绛颜对她的一举一止都尽收眼底,从而可以判断事情并不是公西冉迁派人所为。
“小……小姐,棉……棉儿……去……去沏茶!”棉儿克制不住心底的害怕,不等绛颜答应,就跌跌撞撞地跑往红颜阁的后院。
公西冉迁来到石亭,望着仓惶逃离的身影,微眯起深邃眼目,随即,温和一笑,坐到绛颜的面前,牵起她的手,走向屋里:“可有受伤!”
绛颜摇头:“幸好有辟亲王急时相救!”
公西冉迁听到她提到即墨斓,淡如水的薄唇不由抿起不快之色:“本宫要是知道你昨日去了梵净寺,今日就不会发生遇刺一事。”
绛颜眸底掠过一抹厉色。
他怎么就这么肯定不会发生遇刺一事?难不成他与想行刺她的人相识?
“本想带你游湖的,可是……”
公西冉迁见绛颜一直不吭声,以为她是累了,便没有再多说,扶她走到床榻铺前,嘱咐她好生歇息,然后,离开了院子。
绛颜坐在床榻铺上,从窗口望着公西冉迁大步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深思起来。
不知为何,心头隐隐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日刺杀她的人及数夜前潜进她房里的黑衣人,还有在她耳根下烙下奴印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皇宫的碧清湖占据着宫院角落,宽阔清澈,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鳞鳞波光。这时,一阵夏风吹过,湖岸上的杨柳左右摇摆,仿若在向谁招着手。
就在柳树一旁的白玉石彻的小路上,一群在人浩浩荡荡的顺着道路游阅而来,嘴里不停的发出谈笑声,惹得身后的太监宫女都不禁笑了出来。
“我这小妹可别看表面温温柔柔的,骨子里却傲得很……”宣可幕轻笑道。
宣可薇娇嗔说道:“大哥,你怎么在太子面前尽说妹妹的不是!”
公西冉夏轻笑,正要说话,就听到草丛底下传来一道声音:“听说右相千金又遇刺客了!”
“不是吧?数日前不是刚被贼人掳去,这才过了几日,又遇到刺客!”
“我也是听二皇子身边的公公说的,要不是辟亲王正好路过,恐怕……”
草丛里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声。
公西冉夏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望着修剪完花草离开的两名太监,不由紧紧抿着坚毅双唇不语,星目沉得骇人。
大家都发现公西冉夏的不对劲,都赶紧敛起笑容,不敢再像之前随意笑出声。
宣可幕轻唤一声:“太子?”
公西冉夏回过神,淡淡说道:“本宫突然身感不适,需要回宫歇息。”
语落,带着一群太监宫女匆匆离去。
宣可幕拧了拧眉,睨眼身旁的宣可薇,却发现她的脸色比公西冉夏的还要难看。
薄暮时分,宣可薇阴沉着脸与宣可幕从皇宫回到左相府大厅,进门就见宣木阳坐在主位上看着手里公文。
她气恼地坐到宣木阳的身旁,接过管家沏好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响。顿然,把正在专注看公文的宣木阳惊了一跳,他脸色一沉,抬起眼目瞪她一眼,斥道:“谁招惹你了?回来就在老夫面前闹腾!”
这时,宣可幕走了进来,恭敬唤了一声:“爹!”
宣木阳看到宣可幕,脸色稍稍缓和许多。
宣可薇起身跺了跺脚,来到宣木阳的身边,把在皇宫游园的事情说了一遍:“爹,至从绛颜换了新的发式,露出狐媚子般的妖容之后,太子心思都转到她的身上了!”
宣木阳不怒反笑:“太子必竟年轻,抵不住,也是在所难免!”
“爹,您的意思是女儿容貌比不上绛颜了?”
宣木阳望着气结的宣可薇,缓缓敛起笑意,微眯起犀利的眼目,意味深长说道:“放心!她抢不走太子!”
宣可薇狐疑看着他:“爹,您的意思……”
宣木阳笑而不语!
夜幕降临,松儿坐着外城百姓的牛车回到右相府,回到红颜阁,看到棉儿霎那,就立即抱住她哀嚎大哭起来,直至半个时辰,方消停下来。
临近亥时,大家都各自回到屋里歇息。绛颜一如往日,在大家入睡之后,就起来锻练身子。
夜越来越深,相府外头三更的更鼓响起,院子里越发的寂静,红颜阁的长廊里只留下明路的灯笼,在夜晚的吹动下,轻轻地摇动着。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跃过红颜阁院墙,悄声无息的来到绛颜所住的房门口。
正站起身的绛颜瞥到窗外一闪而逝的黑影,面色不禁一凛,思忖,该不会又是那夜的黑衣人?
她不动声色的躺回床榻上,静静的等待黑衣人到来,准备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他擒住,揭穿真面目。
黑影悄悄推门而入,来到床榻铺前,犹豫片刻方挑起纱帘,借着透过窗户的光色,细细打量起床榻上的人儿。
躺在床榻上的绛颜,微微睁开一丝眼目,发现眼前的黑衣人体型比数日前的黑衣人高壮许多,而且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让她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恶意。
黑衣人微微眯起眼目,注意到绛颜额上冒出来的细细汗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划向她湿润额际。
绛颜忍不住在心里低咒一声,她竟然忘记擦汗了!
黑衣人左右望了望,仿若在寻找什么!
就在绛颜想把黑衣人擒住的时候,他回过头,并且扯去脸上的黑色面巾。
绛颜借着窗上的光色看到对方俊逸的五宦,心头不禁一愣。
怎么会是他?
他来这里作甚?
该不会是想查看到耳根下的烙印?
公西冉夏拿着黑色面巾替她轻轻擦拭额上的汗水,以为她正在作恶梦,动作十分温柔。
至他在花园里听到太监的谈话之后,心头就变得急燥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出皇宫,目的只是为了亲眼看到她是否安好。
他明明很讨厌她的不是吗?
为何还要如此担忧的她的安危?
绛颜见他动作万分轻柔,不知不觉放下心底的戒心,任他在她脸上擦拭着。
公西冉夏收起面巾,凝视着绝美妖容,情不自禁的伸出指尖,轻轻画过她的秀眉,抚过她的翘起的睫毛,轻刮她的小巧玲珑的鼻子。最后,指尖留在娇嫩的红唇上,徘徊不去,久久舍不得离开。
他望着床榻上的人儿,不禁地叹喟一声:“我的颜颜终于长大了!”
许久,公西冉夏才收回手臂,没有再继续逗留,转身走出房外。
绛颜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倏地坐起身来,不由地掏了掏耳涡。
她刚才没有听错吧?
公西冉夏竟然叫她颜颜?
以‘绛颜’对公西冉夏的记忆,他是打小就对她憎恶至极。而且,从她来到古代之后,公西冉夏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确确实实打心底厌恶她,没有任何的伪装,切切底底把对她嫌弃之心表露在外。可是,之前的一声‘颜颜’又为何如此的顺口,就好是唤了十多年的昵称,该不会只是他的一时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