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允便转开了头,“这话是别人说也就罢了,你小子……”想说你小子当初还死活想同我争来着,不过受了自己诳,加上底气不足不敢争到底而已。可是转念一想他如今同秦氏似乎当真过得挺不赖。难道,真的该想一想换人的事儿?反正她也不待见自己。
可是,有时候又分明感觉得到她对自己不是表面上这个样子而已。尤其那日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抱到了她。她是真的在为他担着心。难道,真的都只是拿他当朋友而已?如果此时放了手,那日后岂不是得叫她一声嫂子。他实在是有些做不到。
这便是从小受到的教养不同了,孙小丁从几岁起就天天听母亲念叨‘凡事都要让着你小舅舅些’,而欧允除了不能拿着玉玺玩儿,其他诸如上房揭瓦那都是小事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废太子就是因此特别的讨厌他。所以,要他学会放弃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孙小丁走了,欧允独个儿卧在云榻上出神。那日她对姓方的说什么来着,‘靠爹靠老,靠男人男人心长脚’。所以,她才如此么。这么说她也在担心将来的事。这么看来,她倒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想跟着晋王的。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他又不是万事不走心的人。
老头子在,他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总会有那一日,到时候龙椅上换了人,他的日子必定不如此时好过。如果识相,倒也不会太难过就是了。富贵闲人还是做得了的。他从小就知道,他可以是老头子最爱的儿子,但那把椅子同他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连出生的玉碟都没有的。不过祸福从来是不分的,他这样没有上皇家的名册,就不会有谁拿他当对手看。毕竟在皇家,老头子的偏爱固然重要,但什么都重不过储君之位。
好吧,靠爹爹老他是明白的。靠男人男人心长脚,她是对他没有信心呢。可是,姓方的就让她觉得这么信得过?那可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呢。欧允也算是在方子墨的计谋下打了几仗了,越打越觉得那家伙果然不简单。竟真是个出将入相的人物。
孙小丁说她性子不同于其他大家女子,和秦氏倒是有几分投缘。这样的人来硬的肯定不行。还劝他最好是去跟她好好的谈谈。好吧,也是该谈一谈了。至少上回谈了一次,她告诉了他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听着无稽了一些,但至少一下子把最大的劲敌给剔除了。而且她还自己在晋王跟前把话都挑明了说她不等,让晋王很是内伤了好一阵子。他说了的,如果日后真的不容于新帝,他惹不起躲得起。只是想一想那日离京前和晋王对坐,说了几句各自保重的话就无言了,还是有些喟叹。
欧允走到顾琰住的院落,就见到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圆盘飞了出来,然后是‘汪汪’叫着欢快跑出来叼起圆盘往回跑的卡拉。看到他还停下来外头看他两眼,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一脸的纯良。想对他叫两声,圆盘便掉地上了。忙不迭的低头又含了起来,以报讯一般的姿态往半月门里冲。欧允便跟在它后头走了进去,就见到它抬头人立着将圆盘递送到顾琰手边,两眼亮晶晶的,写满‘求再扔’。
顾琰咋见欧允,略楞了楞,便没有伸手去接圆盘。卡拉不能人立太久,放下两只前脚,疑惑的望着顾琰。
顾琰朝欧允屈膝福身,又弯腰拍拍卡拉的头,唤了丫头过来将卡拉牵了下去。
欧允前几日都没有在顾琰面前出现,便是因为不知道这样撕破脸之后要怎么相处。这会儿见她还有心逗狗便冷声道:“你倒挺会过日子!”这会儿的顾琰自然被剥夺了易容的权利,在阳光下看起来颇有些明艳无双的意味。毕竟是渐渐长开了,青涩褪去,有了少女的明媚与曲线。
其实顾琰心头很是烦闷,谁在随时可能被人弄死的情况下还能心态平和悠闲。只是憋闷了几日实在无聊,卡拉咬着她的裙摆拉她出来玩耍便出来散散心。这会子被他一见面就夹枪夹榜,心头升起些不悦来。但还是没有出声。
欧允看着她,“你舌头被猫叼走了?”以往这么说她,肯定是会被呛回来的。用她的话说,大家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就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没有,你受伤不能去战场,心头自然是不舒坦的。”
欧允冷哼一声,他不舒坦可不单单只为了这一桩,更多还是因为她。
“把我堵在门口是什么意思?茶都不请我进去喝?”
顾琰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说笑了,我不过客居于此,你才是主人家呢。”她想了想如今称呼欧允什么好,可是想来想去,还是省了最好。不然,看他现在混身都是刺的模样,她怎么称呼都是要被挑刺找茬的。
两人入内坐下,欧允四下打量了一下,因为小菊拿过来的东西,这里也算有了几分她的个人特色。侍女端了茶上来,欧允问道:“住得可惯?”
顾琰还是没忍住,“比那一个月好多了。”她如今算是贵客,比那一个月坐监还参考受刑什么的好多了。
不知怎么的,被她刺了一句心却往下放了放。她方才一直客客气气的,还真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顾琰看着欧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却坐下喝了一会儿茶也没有开口。见她看过来才道:“我来问问,我什么地方让你觉得靠不住了?”
这会儿自然是清了场了,就连何山等暗卫都不在。总归说这个对欧允来说还是有些难堪的。哪怕那些人撞见过数次他吃她冷遇也是一样。
“害怕我的心长脚,就不怕旁人的也是如此?好歹你我认识也有七年,难道比不得旁人短短几个月?”
这个,自然也是顾琰推拒欧允的一个缘由。他年岁还轻,性子还没有定,将来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不好说。可是方子墨不同,他经历过坎坷,而且他们能够彼此明白。
“你照实说就是,不用怕伤人。反正,我被你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