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最多的还是来看热闹的人,人人都知这天下第一门派扶桑派几乎已将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全部收入自己囊中,但是由于宫断莲曾经的尴尬身份,有着不服念头的还是大有人在,于是,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次大婚也是危机四伏,颇为吸引人的目光。
“娘。”浮香宫后山,宫断莲独身一人站在巨大的引魂树处,脸上平淡无波,带着些微闪动的眼神静静注视着眼前气色好了许多的白琉璃。
“莲儿。”白琉璃精神焕发,面色红润,虽还是魂体之身,但因近几日受到不少宫断莲的帮助,自是比之前要修为大进,看上去似乎离修成真身不远了。
白琉璃快几步走了上来,抬头笑着看住他,问:“我们家的莲儿就快做新郎官了,怎么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当心兜兜不要你了哦。”
宫断莲唇一抿,心中微微刺痛,敛下眼神,动唇道:“我要她就行了。”
“莲儿……”白琉璃心中有些不忍,低语道:“莲儿你已经……”
明知道心爱的人已无心无爱,自己却孤单一人固执地守着那份曾经的爱恋,日日看着她,却唤不回她的心,这种痛苦,莲儿还要承受多久?
难道是一生?
“无妨,娘。”宫断莲恢复了淡漠神情,淡淡望着她,启唇道:“娘,你上次说父亲当年抛弃了你,何出此言?”
一提起这件事,白琉璃的心就开始剧烈疼痛,蹙紧眉头,有些艰难地张开嘴说道:“莲儿,你父亲是个人物,所以要俯视天下也自在情理之中,有女人爱慕也更是理所当然……”
有些哽咽,白琉璃抿紧了唇,眼光中泛着些微泪花,想到当年往事,摇摇头很是伤神。
“是与那嫣然姨有关么。”宫断莲稍稍前进几步,运功伸掌为她注入真气。
“嫣然……是的,都怪我,我本就是该退出的那个。”白琉璃的眼神愈发慌乱,难以自持地捂住脸,沉浸在当年往事之中。
“娘,若是痛苦就别再去想了,只是父亲似乎与你说的有些不同。”
白琉璃终于回过了些神,从双手中抬起脸望住他,嘴唇颤抖着问:“他是怎么说的?”
“父亲带着无比强烈的执念死去,临终前……”宫断莲开口诉说着那时的事,却突地被她打断了话语。
“什么,他死了?”白琉璃惊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片刻之后,又开始扯开嘴角苦笑起来,眼里满是悲伤和绝望,呢喃道:“你居然死了?死了?呵呵呵……”
说完就在那咯咯咯的笑着,极尽凄凉,宫断莲看不下去,开口劝道:“娘,人死不能复生,父亲若是能看到孩儿现在找到你,也应当是会极其高兴的。”
“呵呵……他又怎么会在意我?”仰起头,她笑得满眼是泪。
“父亲此生最在意的就是娘。”宫断莲沉目,十分肯定地吐出一句话。
“哼……”她勾唇冷笑着,目光悠远,道:“他的心里只有嫣然,又怎么会在意我?”
“娘,你误会父亲了,在孩儿印象中,父亲一直都在苦苦修炼,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升仙与你相聚,却是最终没法修得正果,只能含恨离去,不过他更想不到,娘你居然没有升仙,反而是渡劫失败了……”
“……”白琉璃面色眼神有些黯淡,颤抖着问:“他要是心里有我,为何当年宁愿舍我于万妖之中,也要护嫣然周全?”
“那时的事情孩儿也听父亲提起过,父亲看在你修为极高,对付群妖也是身有余力,再者当时嫣然姨重伤在身,而且被很多人追杀,所以才会不得已舍下你,可是,直到最后嫣然姨还是因为中了那吴姬的计,被人杀死。”
“嫣然也死了?”忽然觉得多年来的坚持就那么可笑,白琉璃满心凄凉,仿佛满心的恨也随风而散了,茫然袭上心头,却听得宫断莲在旁边继续说着。
“自从娘亲你失踪之后,父亲从小便对孩儿抱了极大希望,一直寄希望于孩儿身上,就是盼着孩儿能够飞升仙界,谁知孩儿阴错阳差找到你,竟是没有飞升……”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莲儿,娘现在看到你这样,真的很欣慰,我的孩儿真的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只是娘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这一生娘和你爹这样折磨着对方,都是因为没有好好跟彼此说上一说,所以,莲儿,有什么话你不要憋在心里。”白琉璃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点点哀愁,看住宫断莲,又说。
“娘知道你从小就性子极傲,但是你如果什么都不说,兜兜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那样,或许你们又会像我和你爹一样错过……”
“……”宫断莲沉默,低下头不语,眼底却是波涛起伏。
“好了,莲儿,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你这个新郎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白琉璃苦涩地笑笑,抬头看看明月,劝道。
“……”宫断莲也抬起头往浮香宫那处看了看,然后垂眸,轻轻点了点头,微启薄唇道:“娘,你好些照顾自己,明日孩儿就不来了。”
白琉璃扑哧一笑,终于是轻松了一些,调侃道:“明晚?明晚你就算想来娘也不准,你啊,还是加油再为小枫儿弄个弟弟或妹妹吧,他一个人可无聊呢。”
宫断莲长睫微抖,原本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竟然现出了点点粉红,抿着唇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去了,看得白琉璃更加好笑,心中只道这孩子果然可爱。
月朗星稀,丁兜兜最近几日稍稍舒坦了一些,因为婚期临近的缘故,那作为新郎官的宫断莲总算是不再出现,只是她依旧怎么也逃不出他的魔爪,也不知道他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害得她只能整日抱着枫在浮香宫里东奔西跑,被人笑话是等不及做新娘了,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丁兜兜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望着月亮,另一只手轻拍着怀里的龚凝枫,脑袋里胡乱想着一些事情,却忽的被一道黑影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穿着典型刺客黑衣的人,身形像个男人,只是蒙头盖脸的看不清楚样子,从不远处的树顶一飞而过,在丁兜兜的眼里,正好是以弧线滑过那银灿灿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