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每日皆奇迹
只要留意一下,你就会发现,没有人能将时间从你的手中夺去,它也不会被偷走。没有人会比你所得到的时间更多,然而也不会更少。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在某一时刻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三道四,加以批评。
“是的,他就是那种不懂得如何理家的人。他的社会地位不低,收入稳定,扣除必要的生活费用,剩下的大部分钱足够他挥霍,而他又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可是他却常常陷入困境。总而言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花钱。他的公寓相当不错,可是却空荡荡的!总像是被许多拍卖东西的人光顾过。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却戴顶破旧的帽子;系着一条昂贵的领带,却穿条皱皱巴巴的裤子!请客人来吃饭,用雕花的玻璃杯来盛难以下咽的羊肉,或是用有裂痕的杯子来装土耳其咖啡!他无法理解这一点。仅仅解释说他的收入都零零碎碎地花光了。真希望我能有他收入的一半!我将教给他……”
几乎我们人人都成了CFO:这是片刻的骄傲。报纸上常常充斥着在如何用某某数量的钱来安排生活的说教。而且这类文章所引起的反响异常强烈,人们对此所寄予的关切,可见一斑。最近,在一份日报上,围绕着一位妇女在这个国家里能否靠85英镑舒适地生活一年的话题,展开过一场激烈的论战。我曾看过《一周8先令怎样生活》的报道,但是,我从未拜读过《一天24小时如何度过》这类文章。有人说,时间就是金钱。我认为这句箴言所讲的远不够充分,时间要比金钱珍贵得多。如果你有时间,往往就能获得金钱。但是,即使你有着卡其顿饭店小件管理员的薪水,你也无法买到比我或者火炉边的那只小猫多出1分钟的时间。
哲学家们曾阐述过太空,却从未解释过时间。时间是万物的源泉,是无法解释清楚的。有了它,一切都有可能;没有它,则万物皆空。时间的供给的确是每天的一个奇迹,我们一想到这点,就会惊叹不已。清晨,当你睁开双眼,噢!你会发现你的钱包里已神奇般地塞满了24小时,它是你生命世界里从未动用过的一样财宝。它是你的,是你最为宝贵的财富。它是一样如此奇异的物品,如同它展示给你的方式那样奇特。
只要留意一下,你就会发现,没有人能将时间从你的手中夺去,它也不会被偷走。没有人会比你所得到的时间更多,然而也不会更少。
时间还可以称得上是民主的典范。在时间的领域中,并没有财富与智慧的特权。在一天当中,天才也并不能获得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哪怕是一个小时。时间也不会惩罚什么人。即使你随心所欲地浪费这个无比珍贵的财宝,它也绝不会中止对你的提供。这时,隐秘的神灵会说:“这个人不是无赖就是白痴,他不值得获取时间,要将他的时间从仪表中截断。”然而,时间要比从未兑现过的英国公债享有更高的信誉,不会因为到了周末就停止支付。同时,你也无法提前支取未来的时间,你也不会为它而负债,你能浪费的只是过去的岁月。你无法浪费明天,它为你而保留;你无法浪费下一个小时,它在为你而守候。
我认为,这不啻是一大奇迹,不是吗?
你每天必须靠这24小时来生活,在这期间,你必须获得健康、快乐、金钱、满足、尊重,还有你那不朽灵魂的升华。如何更正确、有效地利用时间是一件迫在眉睫而又令人震撼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这一点。你们的幸福——惟一值得为之奋斗的东西,我的朋友!也要依赖于它。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富有进取精神并站在时代前列的报纸上面总是充斥着“在固有的收入下怎样支配”这类报道,却从未有“在有限的时间内如何生活”的文章!其实,金钱比时间更容易被人们意识到,金钱为众人所屡见不鲜;金钱溢满四方,触目皆是。
当一个人无法依靠现有的收入维持生计的时候,他会想办法去补充——或者去做梁上君子,或者去登寻求帮助的广告。作为一个人实在没必要糊里糊涂地过日子,因为一年靠1,000英镑度日,的确有些入不敷出;他必须再加一把劲,积攒每一枚基尼(旧英国货币),来使家庭的收支得到平衡。但是,如果他无法将一天24小时充分有效地利用起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那他确实是虚度了光阴。时间虽然有着永远也不懒于供给规律,却也有着精准的控制。
我们当中又有谁能够一天生活24个小时呢·——我所说的“生活”既不指单纯的存在,也不意味着“浑浑噩噩地度过”。如果有人每天因为他“为之呕心沥血的部门”没有达到事事都让人满意,而导致心绪焦灼,那么他能不能从焦灼中解脱出来呢?又比如能不能有人确保自己穿一身笔挺的西装的时候不会配一顶寒酸的帽子呢?或是会不会有人在关注盛东西的器皿质量的时候一定不会忽略食物的好坏呢?有谁能一生都未曾对自己说过“等我有多余的时间,我就会改掉它”呢?
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更多的时间。我们所拥有且一直拥有的是现有的一切时间,这个如此深刻而又容易忽略的真理在现实地驱使我对于每日的时间安排去做大量实际的调查。不过顺便提一下,至今我还未发现我忽然觉得我有时间。
(第二章)超越常规计划的渴望
如果我们拥有健康快乐的家庭,我们必须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健康与安全,还要偿付贷款,储蓄钱财,并通过提高效率来增加我们的财富。真正操作起来,你会发现这是一项异常艰难的任务,几乎没有人可以完全做好,并且是常常超出我们的能力以外的任务。“但是,”某些人或许会以部分英国人所特有的目空一切的态度说,“他每天要用这24小时做什么呢?我可以一整天毫无困难地生活24个小时,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甚至还有时间去参加报纸上登的竞赛活动。知道了一个人一天只有24小时,那么用这24小时来使自己得到满足简直易如反掌。”
对于您,亲爱的先生,恕我冒昧,你就是我40年来一直期待的那个人。您能否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和贵宅地址,并且需要付多少钱才能使您告诉我您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现在站在教授位置上的不是我而是您。请过来吧。我确信,既然有您这样一位先生,而至今未能谋面,真是我的一大损失。同时,在您出现之前,我将继续与我那些陷于苦恼之中的同胞们——那些眼睁睁地看着岁月流逝、流逝、流逝……却一直未能使自己的工作日程安排走上正确的轨道,因此而或多或少被痛苦所纠缠的无数的灵魂们——会谈。
倘若细心揣摩一下这种感觉,就不难发现,它主要是一种焦虑、期待、希望或者欲求。就像狂欢晚宴上的一块令人扫兴的骨头,它永远是一切不快乐的源泉。
比如:我们刚才还在剧场里兴致勃勃,笑逐颜开,但在幕间的时候,这块狂欢晚宴上令人扫兴的骨头突然间又在记忆中一掠而过,好像化作一根干枯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们。还有,我们飞奔着去赶最后一列火车,当我们终于赶到月台,舒缓一口气,开始静静等待的时候,那块讨厌的骨头又出现在我们的身边,追随着,并且向你询问:“噢,伙计,你的青年时代都做了些什么?如今又为着什么而忙忙碌碌?”你可能会强调:这种不断的希望和欲求是生命本身的一部分,与生命不可分割。当然,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
然而,这其中也有许多不同。有一个人可能想去麦加,他的意识告诉自己:“应当去!”于是,他动身前往了。一路上,他或许有旅行社帮忙,或许毫无援助;或许他永远也到达不了麦加;或许在他到达赛德港之前就已经淹死了;或许他在红海沿岸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梦想可能将永远成为泡影。这种可能无法达成愿望的烦恼也许会一直困扰着他。但是,与那些渴望去麦加的欲望折磨着,却从未离开过布里克斯顿的人相比,他的烦恼肯定要少得多。
能离开布里克斯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们大多数人都未曾离开过布里克斯顿。我们甚至未曾搭乘一辆出租汽车前往拉格特·萨克斯,询问那里的旅行社配有导游的旅行价格。而我们为自己所辩解的理由是:我们每天只有24小时。
倘若我们能进一步分析这种模糊而又焦躁的欲望,我想我们将会发现它源于一种固有的思想:在出于忠实和道义而不得不做的事情之外,我们还应该另外有所作为。由于各种名目繁多的法定或道德上的规约,如果我们拥有健康快乐的家庭,我们必须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健康与安全,还要偿付贷款,储蓄钱财,并通过提高效率来增加我们的财富。真正操作起来,你会发现这是一项异常艰难的任务,几乎没有人可以完全做好,并且是常常超出我们的能力以外的任务。然而,即使我们有时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们还是不甚满意,那个念头仍是时时困扰着我们。
即使我们意识到这个使命超出我们的技艺之外,我们的能力无法企及,我们还是认为,只要付出了精力,失望就会削减。哪怕我们已经不堪重负,但还是要有所努力。
的确,这是一个不容置辩的事实。对于那些在发展的进程中已有相当飞跃的人来说,希望获得某种常规计划之外的成就是他们所共有的想法。
在付出努力以满足这种欲望之前,那种希望有所行动而最终还是碌碌无为的焦躁情绪将一直扰乱你心灵的宁静。对于这样一些欲望,我们已经冠以各种式样的称谓。不妨认为这也是普通求知欲的一种形式。这种欲望如此强烈,驱使着那些为获得系统性学问而奉献出毕生精力的人,为追求更广泛的知识而超越自己领域中本来的界限。甚至就连我印象中最伟大的思想者哈巴特·斯宾塞,也未能遏止住这种欲望。因此,他在研究中常常被认为已陷入了停滞状态。
我认为,大多数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存欲望的人——也就是说,那些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且充满智慧的好奇心的人,他们希望超越常规计划的欲望时,通常采取一种文学的形式。他们倾向于通过读书的路径达到目的。毫无疑问,英国人现在越来越热爱文学了。但是,我还要指出,文学并非囊括一切知识领域。希望不断地提高自身,即丰富自己的学识的这种迫切的渴望通过文学以外的其他途径一样可以满足。关于这些不同的方法,我将在今后的章节中阐述。在这里,我只想指出,对于那些生性爱好文学的人来说,文学并非是惟一能够满足求知干渴的滋润之井。
(第三章)着手之前的准备
在一天24小时的预算里,要想既充实而又愉快地度过,首要的一点就是要冷静地意识到它极高的难度,它所需要付出的牺牲和不懈的努力。
假如我确实取得成功的话,我是指我已经成功地劝服了你们承认,你们的心情一直感到压抑是由于对自己每天的生活安排有所不满。这种不满情绪最初来源于感觉到每天都遗留许多想做而未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是你希望当有“更多的时间”的时候再去做的。那么,我已经使你们意识到令你们目瞪口呆的事实:你们永远不会有“更多的时间”。并且,你已经拥有了一切现有的时间。于是,你期待我能传授给你一个伟大的秘诀,告诉你如何才能完成你的愿望,巧妙地安排好一天的时间;如何才能从那种烦躁、不快、由于每天遗留任务而带来的失望之中摆脱出来。
我至今还未发现这个巧妙的秘诀。我既不想去发现,也不期待别人有所发现,它根本就找不到。在你最初开始获悉我的要领之后,也许你的心中会涌起一个新的梦想,也许你会对自己说:“这位先生将教给我一个简单而毫不费力的做法,它将使我长期以来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变为现实。”非常遗憾,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简单的方法、辉煌的大道。通往麦加的路上遍布荆棘、困难重重,最糟糕的是也许你一辈子都到达不了那个地方。
在一天24小时的预算里,要想充实而愉快地度过,首要的一点就是要冷静地意识到它极高的难度,它所需要付出的牺牲与不懈的努力。我不知该如何更强烈地去强调这一点。
假如你认为只要用笔在一页纸上随意地列出一份时间表,便可以达到你要的理想,那么我奉劝你最好立即放弃这种天真的想法。假如你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去面对挫折与幻灭,假如你对于极大的辛劳所获取的微小的报偿感到不满,那么就不用这样去做。你只需躺下,继续打你的瞌睡,因为这就是你所谓的“存在”。
这样做是非常的不幸、郁闷和惨淡的,不是吗?不过,我也认为这样做很好。在做任何有价值的事情之前,都极有必要振作自己的精神。我本人就非常倾向于这一点,我认为这是我与火炉边那只小猫之间最大的区别。
“好的,”你说,“假设我已振奋起来准备战斗,假设我已仔细地斟酌并理解了你这番深奥的言论,那么,我应该怎样开始才好呢?”亲爱的先生,你只需简单地开始,世界上没有任何巧妙开始的方法。如果一个站在游泳池边准备跳到冷水中的人问你:“我应该怎样跳下去呢?”那么,你只需回答:“随便跳吧,鼓起勇气,跳吧!”
我们前面提到,对于充沛的时间来说,它最大的美德就是从不预支给谁去浪费。明年、明天、下一个小时都是未经染指的,就好像在你一生的经历之中,你从未浪费或滥用过一分一秒的时间。这实在使人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感激。只要你有所行动,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开始你崭新的一页。因此,想等到下一周甚至等到明天,以将其作为一个起点的想法都是毫无意义的。你也许会幻想:下周的池水会变暖,而事实上绝非如此,它可能会变得更加冰冷。
话虽如此,在你着手之前,还是请允许我在你的耳边再唠叨几句。
首要的一点,你要收敛你过度的激情。兴致勃勃、干劲冲天常常隐藏着使人误入歧途的危险。假如你一开始就情绪激昂,干劲十足,一旦对所收获的感到不满足,就会要求得到更多,甚至于想要大山移动,江河改道,不干到汗水涔涔就难以满足。
但在多数时候,在你感到汗流浃背、精疲力竭的瞬间,最初的干劲便一落千丈,转眼间荡然无存。在挣扎之中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
勿在起初着手时要求过多,要满足于任何微小的收获。要预料到一切可能的变故,顾及人类固有的特性,尤其是你自己的。
遇到一两次失败时,只要这种挫折不至于损害你的自尊与自信,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恰如“一事如意,事事顺利;一事失败,事事不利”。大多数陷于崩溃的人往往是由于贪求过多而造成的。因此,在一天24小时短暂而有限的时间里,在你着手创建一个充实而舒畅的生活这个巨大的事业中,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导致过早的失败。我从不赞同那种“光荣的失败胜于渺小的成功”的说法。我更倾向于获得渺小的成功。因为看似光彩的失败带来的是一无所获,而渺小的胜利可能会导致巨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