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虎投贴,正式将挑战书送到“血尘天骄”手中。于是,更高一级的决斗正式确立,万众瞩目,白道人纷纷涌入西安等待这空前比武。
十天后,无忧七叶菊和众武林前辈都来到了约战地点。
伍岳早已独自等在那里,依然是单枪匹马;背着小雪,一动不动,望着涌上山坡的群雄。
以少林掌门为首发起的挑战,此时当然他是主事人。他走到伍岳面前合什行礼道:“施主果然是信人,老衲有礼了。”伍岳也不还礼,平静道:“大师是准备车轮战,还是照旧一拥而上?”
相距三十丈,丰小竹却已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她脸色变得苍白,若不是丈夫扶住她,她几乎软倒在地。伍南烽一脸铁青,沉定道:“不管如何,就当没生养过他吧。”伍南烽也伤心,他何曾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但现在他是个丧尽良知的杀人魔王。旷旭对伍南烽说起时,他也失眠了,但他没有告诉妻子,他决定自己亲自出手。
丰小竹站在众武林人前几丈,没有人知道她已泪水满面。而昭霞亚更是伤心欲碎,她不敢想象,快乐、活泼的伍岳现在怎会显得那么冷酷,站在那里就像一块冰、一根铁柱。伍南烽怕两个妻子在众人面前忍受不了,低声道:“我们上去再说。”三人走向伍岳。
善智大师正和伍岳说理,希望伍岳能跟他回少林修身。伍岳本想骂出口,见父亲和两个母亲走来,不由收住脏话,闭口不言。
伍南烽夫妻站定,伍岳平静地望了望父母,行一礼,道:“原来是丰前辈,晚辈有礼了。”丰小竹见他平静地道说,心头却是如撕裂般,伍岳又对伍南烽和昭霞亚行礼,道:“这位一定是正邪不立前辈和昭女侠了,幸会,幸会。”昭霞亚忍不住哭了出来,善智大师不解地望着昭霞亚,道:“昭女侠,你怎么了?”
昭霞亚望着儿子不能认怎不哭,她能体会伍岳的苦,因为伍岳几乎就是她一手带大的,落下的眼泪和悲切之情道不是做作,见善智大师问话,不由轻抹泪水,道:“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更害苦了这个这个原就无辜的小生命吗?”
善智这才知道昭霞亚哭由,感叹道:“昭女侠悲天悯人之心真是叫我等起敬,我正在劝这位施主归我佛门,这小孩我们可以商议。”
伍岳暗自咬咬牙,拱手道:“不必劳烦费心大师,生死由命,请划出道来吧。”他倒是轻松,但是挑战书上是丰小竹战伍岳,此时她身为母亲却又叫她如何出得了手?
伍南烽放开妻子,漠然道:“还是我来吧。”
“不!”丰小竹心知如果让丈夫出手,她就有可能会失去唯一的儿子,急忙去伸手拦住,道:“我能行。”她暗地深吸一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伍岳礼貌地向后退了几步,伸手示请,道:“丰女侠,请出手吧。”说话间已经暗地完全进入了高度戒备,表面却轻松自若毫不在乎的模样;江湖都知道无忧七叶菊是武学宗师,但是真正见过她最强实力的却没有几个;伍岳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昭霞亚急道:“等等”走到伍岳前,道:“把小宝交给我。”伍岳望了望昭霞亚,解下背带,双手托给母亲,道:“谢谢昭女侠,请替我教好她。”昭霞亚含泪点头抱过小雪。
伍岳转身对众人道:“我现在再问一次,是车轮战,还是”丰小竹平静道:“众位前辈已商量好了,只要你战胜了我,白道人决不会再为难你;而且将会向你姐姐的死公开道歉,由善智大师主持一场大法事给你姐。但要求你不准再向别人寻仇,你认为合不合理?”
伍岳道:“要是我输了,就是白死了?好,虽不公平但是我可以接受。”善智祥和道:“如果你输了,必须退出,不能再涉足武林,如何?”
伍岳不解他为何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其实善智考虑到不能再激怒对方。如果天骄来个不战而逃(潜水),改头换面来阴的,谁能抵抗?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何况火龙帮暗中由雷帮主和长老会通过一致协议,背着伍岳向六大门派发出警告,只要伍岳一死,即是武林末日的开始,将不惜一切代价进行疯狂报复。善智和其他门派能不感到后果可怕?如今黑道人物风起云涌般崛起,虎视眈眈,一旦发生整个武林的械斗,以六大门派为首的白道亦会随之走向灭亡。经再三斟酌最后决定,由德高望重的少林长老无我、无欲大师和武当长老明清道长,共同担待决定不杀伍岳,但无论如何都要他推出武林。
伍岳以为其中有阴谋,淡淡道:“我是不吃素的,不要动收我做和尚的歪念,你等少操心吧。”善智道;“敝寺如何敢收留圣主,只要你肯归隐,地点任你选,你我等皆是一诺千金的人物,难道圣主信不过老衲众等?”伍岳面无表情,道:“就依你所言,时日不早,我还要赶回去吃中餐呢,开始动手吧。”眼见母亲神色忧郁悲切,知道不可再等
三人退开,让出场地。
伍岳道:“丰前辈,恕晚辈无礼了。”
丰小竹此时得知不必伤害儿子,心底倒也平静了许多;但她知道必须赢这场比武,否则,在江湖必定还会有人被杀。
伍岳也想赢,只要胜了母亲,他不但有了无上的宗师地位;而且名单上的还有三个元凶没有受死,他不想放弃。只要日夜地对那三人进行心理压迫,逼都会逼疯他们,不主动出手也不算违约。
丰小竹站着轻摆身势,道:“你可要小心了。”伍岳道:“大力鹰爪功,我知道,请接招!”说罢,主动出手。这是他的一次挑战,真正挑战一个宗师!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他也没有打算保留。所以他身形移动之间简直犹如一道难以觉察的魅影,光天化日之下仿佛突然消失一般!
丰小竹见儿子来势非同寻常,不敢大意,双手五指一收,形成鹰爪式,接下了伍岳第一招,顷刻间感到一股山倒内力压来。伍岳内功和体力还未完全复原,此时几乎和母亲相等水平,一眨眼,两人用快得肉眼难以明辨的速度过了七十多招,换了五十多次身法,对彼此的功力都有了足够的了解,开始放开对持;然而在修为不够的人来说他们仅仅看见一团灰影,接触的时间也不过七道八招而已。
丰小竹的鹰爪功来自神偷王的亲手调教,三十多年苦练的功底和身经百战经验,使她将这个并不适宜女人修炼的至刚武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伍岳武源自成一派,揉合了两仪八卦至柔精义,柔中带猛,同样有着多次大型生死搏斗经验。丰小竹几次想扣住他的脉门,却被他如灵蛇般滑脱,并且有守有攻,在招式上毫不让步。两人一直相斗千招也未分出胜负,斗得大汗淋淋,体力也速降。但伍岳是年轻体健的年青人,耐力先天强过母亲。
又过了五百招后,丰小竹已感觉开始被伍岳引进旋涡的感觉,伍岳已开始明显占了优势。就在丰小竹拍出一掌大鹏展翅时,伍岳感到全身一阵麻软,膻中穴被一股无形气劲打中,耳中也听到了昭霞亚失声哭叫的声音。眼看丰小竹一掌拍中心口,而无力抵抗,“砰!”他倒退七八步,连吐几口血,仰天倒了下去。
丰小竹知道是丈夫施了绝学“凝气成劲”,袭击了儿子的穴道,自己招式已挥出,想收已不可能,结果造成了儿子生死难料的局面。她惊得木在当场,后面白道人员欢声雷动,欢呼中一起涌了上来。丰小竹现在的身份不能扶伍岳,但那数百人的奔涌下,伍岳非死于乱阵中不可。
就在这时,一阵阵排山倒海的狂轰声由远而近,带着千军万马似的呼喊,马蹄轰鸣,大地颤动。不一会儿,坡的后面黑压压的马队如神兵天降,越来越多!潮水般从山背出又漫涌下山坡。那是火龙帮的弟子,看场面不下万余,那数千匹战马上的轰鸣,长枪如林,奔跑中的数千人背着刀、弓。
个个快速而井然有序,团团围住伍岳,一排排的弓箭手和骑马冲击手将山坡排满。这哪里是江湖弟子,简直和经过严格调训的军队没有分别。
全场都静了下来,群雄何曾如此经历过这种场面?上万人一声不发,冷眼相向,一股视死如归气势。白道群雄跑到一半全停了下来,还真没胆气和这种训练有素的上万人作战。善智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是好,就是站着给他们杀,也要每人杀三十多个,更何况对方也不是软柿子。械斗一旦展开,任你神功盖世也难以自保
这时居中一位蒙面人扬声道:“善智!你今天是否想拼个鱼死网破?人,我一定要带走!”善智道:“只要天骄记住他的诺言,请你们带他走吧。”
蒙面人正是西门雷。
伍岳经人推活血气,醒来见四面全是一色青灰衣蒙面巾的一排排人马,心知是火龙帮弟子大举出动,叹了口气,道:“雷师兄,叫弟兄们不要妄动,我们走。”
西门雷跳下来,道:“雪儿还在昭女侠手中,要回来再说。”伍岳摇摇头,道:“师兄,你过来,我跟你说。”西门雷纳闷地侧身听,伍岳近着他耳边细声道:“师兄,无忧七叶菊就是我娘,昭女侠是我二娘;你就告诉她们,一旦我归隐地选好,让她们送来便是。”
西门雷骇然望着伍岳,头脑一片空白,天下第一高手无忧七叶菊竟是伍岳的娘?他想说、想问,却又不知问什么。伍岳一笑道:“我伤得厉害,得快医治,你快去说吧。”
“哦”西门雷这才清醒,站起来道:“帮主说了,他一旦找到归隐地后,烦请昭女侠送他的女儿到身边。”
善智众人才舒了一口气;而后火龙帮如潮般退得干干净净,并秘密将伍岳送回了总舵。
两个月后,伍岳归隐桂郡灵山州六峰岭。五个月后,西门小雪回到天骄身边,同时火龙帮请人给伍岳建造的阵式也刚好完成。
一代魔王终于被囚禁起来,武林人终于松了口气。而后不听立下的戒律,屡找天骄报仇的人持续了两三年才渐渐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