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案,是要用几颗人头做个交代了,别人寿康长公主也顾不到了,寿康长公主只求保住她和驸马的一大家子。
皇上凝住眉毛,声音低沉道:“宫宴上你诋毁了太孙妃的清誉,确实该付出点代价,你就去宗人府住几个月吧。”
去宗人府住几个月,是圈禁了寿康长公主。但皇上这么做,明着是为太孙妃的事情罚她,暗着是把她从这件事情上推出去,几个月后寿康长公主从宗人府出来,这件事情也结束了。
寿康长公主明明是稳稳的站在地面上,却猛地摇晃了一下身子才勉强站住道:“皇兄是不相信臣妹之言了?”
皇上直视寿康长公主的脸孔,一双眼睛深不见底道:“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还是寿康长公主。”
显然皇上是对寿康长公主刚才的话一字不信的,寿康长公主背脊发冷,瞬间汗透重衣道:“皇兄预备把驸马怎样?”
皇上怒得一手挥掉了桌上的茶盏,手指着桌案质问道:“朕看杨嵩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些年在常州当着土皇帝当得挺自在。”
皇帝一词不是能冠在他人头上的,土皇帝也一样,皇上的杀意已现。
寿康长公主这次瘫软在地上,像是一下子魂飞魄散,但又立马把魂魄收了一半回来,爬到皇上的桌案前,靠着桌案撑起身子抓向皇上求情道:“皇兄,皇兄,他这四十年有过也有功,他是我的驸马,没有他我还怎么做寿康长公主,你就饶了他,饶了他吧。”
皇上折袖一甩,把寿康长公主甩开,负手站立,身姿颀长,隐去了他刚才和寿康长公主说话时展现出来的兄妹之情。
寿康长公主被甩在地上,狠狠压下大祸临头的恐惧,手摸上自己的发髻,拔下代表她高贵的长公主身份的五尾点翠衔红宝石大凤钗,这是她代驸马脱簪请罪的意思。寿康长公主伏在地上磕头道:“皇兄,看在我们几十年兄妹的份上,你就饶了他吧,该怎么赎罪,我来替他赎罪。”
寿康长公主的意思是,她要用杨氏和她寿康长公主名下所有的产业了事,把侵吞掉的那些田地奴婢都吐出来,这若还不够,可以夺走她长公主的尊位。事到如今,钱财和地位都不重要,一家子保命才最重要。
两个县的百姓还有几个朝廷命官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要真的按照国法处置起来,是罪不容赦的灭族大罪,可是国法之外还有家法。朝廷之上群臣说天子无家事,可是在他们皇族的心里,天下尽为所有,所以天下事在他们皇族的眼里都是家事。
寻常百姓之家,看见妹妹一家过得艰难,做哥哥的若是手头宽裕都要救济一下。到了皇室之中,日后寿康长公主薨世,皇上崩陵,常州杨氏就失去了显赫的地位,所以杨氏一族才在这种关系还健在的时候最后捞上一大把,算是把杨氏一族子子孙孙的产业都挣下了。这天下是哥哥的,哥哥家大业大,分一点点蝇头小利给妹妹一家子,算什么大事。做妹夫的占点大舅哥的便宜,算什么大事。
寿康长公主在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骨肉亲情和兄妹伦常,挡住皇上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