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升对康郡王拱了拱手说:“郡王,还是先审案吧。”
“对对,审案,我那儿还热着好酒呢!只是这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案,真麻烦。”
“王叔不用担心。”裴简一挥手,“我把人都带齐了,有什么你们问吧。”
门外涌进来好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战战兢兢地跪满了一地。
常思和唐明德看着这些人,脸色都变了。
“这些是你唐家庄原先的佃户和丫鬟,这几个是涪川县鼎昌赌坊、泰丰赌坊还有几个私坊的老板,唐明德想来不会陌生。”裴简冷笑了一声,又指着另一拨人,“这几位是常思姑娘以前的街坊,这位老嬷嬷常姑娘应该不会忘了吧,是你花了大价钱请来教礼仪的嬷嬷。她们可以证明你是哪年来的京城,又一直住在哪里,与哪些人有往来。”
“还有两位,”裴简手一伸,果然从门口又走进来两个女子。“一位是唐明德的女儿唐晓棠,另一位是常思姑娘的亲妹妹常宁。看,是不是都来齐了?”
常宁面色惨白,人如梦游般走进来,跪下去,看也没看唐小鱼一眼,只死死地盯着常思。
而唐晓棠,则是哀嚎了一声,冲上去就拽着唐明德撕打:“你这丧天良的爹啊,我是你亲闺女啊,你怎么能狠心把我卖到火坑里去啊!还有小叶,他才七岁啊,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把他给卖到那里去!你还我弟弟,还我弟弟!”
唐明德懵了。
这女人是唐晓棠没错,但为什么她说的话跟原来讲好的不一样?不是应该一进门就去扯唐小鱼吗?为什么死扯着他?
那样疯狂的样子,简直像是要将他给剥皮拆骨地吃掉!
“晓棠,你疯了吗?把你和你弟弟卖掉的明明是唐小鱼!”
“呸!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赌钱,坑了我一辈子,又把小叶卖到小倌馆里,到现在下落都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小弟啊,你还这么点小。”唐晓棠盘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为什么我摊上了这么个爹啊,老天爷啊,这人肠子都烂了,把我爷爷活活气死,把我奶奶折腾成个活死人样子,为什么天还不收了你去!”
躺在床板上的冯氏眼珠子动了动,满是沟壑的眼角滚落了两颗浑浊的泪。
再没有什么人证会比亲生女儿的指控更让人震惊了。
“唐晓棠,他是你生父,状告生父可是要先受杖刑三十的。”康郡王说。
唐晓棠狠狠抹了把眼泪道:“他害死我亲祖父,弄瘫我亲祖母,难道为我祖父祖母讨公道不是孝道?他不顾念亲情将我姐弟卖了,我只恨自己怎么会是他的女儿。别说三十杖,只要能让他落罪,便是三百杖我也肯受!”
“那……”康郡王拿着令签,正想让人行杖刑,就听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她也是为祖父祖母尽孝,情有可原。三十杖要把姑娘打残了,打个三杖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康郡王手一抖,那签子落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