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渐那崽子,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人如其名,就是那么贱。”李放怒气冲冲地灌了一口茶,狠狠地将茶盅墩在桌子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以前也不对我说一声。说一声我就带人找暗巷堵了他,狠狠揍他一顿了!”
裴简看了他一眼:“暗巷?堂堂齐王会去暗巷?再说,你拿什么去堵他?齐王出门按制随行亲卫不低于三十六人,你得带多少人去堵才能将他从人堆里拎出来?”
李放噘了嘴,拿拳头砸了砸自己的左掌:“这不是过过嘴瘾吗。”
“好了,外祖父已经入宫将事情对皇上说过了,他以后行事应当会有所收敛,你安心吧。”
“安心个屁!”李放屁股底下像是被人摁了个钉子,须臾坐不住的,他在屋子里来回走,绕得人眼晕:“这多危险啊,小鱼差点就被这贱人给弄死了。”他心有余悸,“亏得你把伍卫给派到她身边去,若是换了康成他们,只怕对付不了那些疯马。”
“不过皇上也真是的,”李放想想又来气了,“他儿子做这么过份的事,他居然一声也没吭。”
“你想他怎么吭声?”裴简翻了一页书,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让他下旨斥责齐王与人**,袭杀当朝命官的亲眷?”
“难道不应如此吗?”
“傻子。”裴简将书扔到桌上,冷笑了一声,“皇家的颜面大于天。前者不算什么,那只是你父亲的一个侍妾而已。若换了别人家,皇子看中你一个侍妾,主人早就将人打了包送到齐王府上去,还能因一个女子与皇家反目成仇?至于后者,马是城外虎贲营的,马主人是虎贲营的校尉,杀人者是来自豫州的,行刺的对象又是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的亲眷。这些说出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齐王在京城天子脚下就敢这么做,可是有反意?想要与太子争储位,或是直接拉了皇上下马?如此藐视圣威,御史台那些御史们还不死抓着不放?他们等着能死于廷谏名垂青史的机会等得眼珠子都红了,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李放慢慢坐了下去:“你说的是,除非皇上不想要齐王这个儿子了,否则他一定不会说出去。”
“所以外祖父才会让陶府尹那样结案。”裴简将书从桌上又拿了起来,“韩家也打过招呼了,就这样悄悄儿地结了案,对谁都好。”
“就是对小鱼不公平。”李放闷闷地说,“若不是你安排了人跟着,她说不定就被害死了!”
“记着这个仇就行。”裴简说,“总有机会要回来。虽然皇上明面儿上什么都没说,但李渐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他抬起头,对着李放笑了笑,“时不时让他更难过一点就行了。”
转眼就过了腊月,新年眼见着就要到了。
被送到小农庄无人过问的方氏母女过了平生最凄清的一段日子。方氏的亲娘就当她死了似的,别说送些年货见个面,连封信连个字也没有。方氏不敢想像自幼娇宠她长大的父母竟会绝情如斯,连哭了几天,又气又怨又是伤心,便一病不起。
周绮衣不解带地服侍着母亲,本就柔弱的身体更见单薄伶仃,小脸也瘦得快脱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