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听到信儿的时候,眼珠子直往上翻,一口气憋不上来,好玄没晕过去。
这几年攒出来的涵养功夫全都泡了汤,唐家老太太披头散发地坐在院子的泥地上,拍着大腿嚎,边哭边骂陈氏那对丧良心的母女,骂得狠了还抽自己嘴巴子,拿脑门子去磕泥地面儿。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对冯氏来说,吃到嘴的落了肚儿的都是她的,既然那些东西已经被锁进了她的小库房,再没拿出来还人的道理。
唐明德跪在她旁边不过劝几句,就被她啐了一脸的唾沫。
“我是缺了八辈儿老德了,才养出你们几个不长进的东西出来,眼见着三十好几的爷儿们,连个饭碗都捧不住,还拖累你老娘老子受这样的屈辱,我当初怎么不把你按到尿桶里溺死!”
唐明德拿袖子抹了把脸,可怜兮兮地说:“娘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谁也不想这样,当初说的顺当,偏这么倒霉让老四两口子撞上来。还是老四不懂事,傻了吧叽把放妻书写了,又让陈氏溜了。儿子我的差事也丢了,我这要找谁说理去?”
“呸!要不是你多嘴多舌在县太爷面前说起小鱼那死丫头,我们能这样?!”冯氏捏着拳头使劲儿砸着大儿子,想想又哭起来,“我那老些银子哟,那老些宫缎子哟,还有太皇太后的立屏哟!这是要拿我的命走啊!那两烂心烂肺烂肚肠的贱婢,不识好歹的狗杂碎!早知道当年就该一碗药将她娘儿俩全都药死了省事!”
我的娘啊,就算您老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啊!唐明德出了一脑门子白毛汗,急忙拿手去捂自己老娘那张怒极乱放炮的嘴。
“您要疯也别拉扯着一家子疯。”唐明德也急了,“如今两位县老爷都要来,您快点儿把仓库钥匙拿出来。那些都是御赐之物,您留着又不能用。但凡坏了损了全都是咱家的罪过。他要拖走就拖走吧,您可别犯了糊涂,为了一堆用不了的银子把咱家这么多口子的命给搭上。”
“难不成让我把这老些银子白白送给那对贱婢?!”冯氏散乱着鬓发,双眼满是红丝,神色已有些颠狂,“让她们先弄死我!让天下人看看,这天底下还有这样不孝顺不仁义的畜生!”
“来个人,把她这张嘴给堵上了!”院门外头一声断喝,却是唐万山回来了。
老爷子不过一个月的功夫脸上老相了不少,本只是半白的头发现如今也跟全白的差不离了,脸上皱纹深刻,让他板着脸添了几分凶气。
冯氏一见老头子回来,拍着腿哭得更凶:“你瞧瞧你那些没出息的儿子哟……”
“还楞着干嘛,堵上堵上,还嫌咱家不够丢人!”唐万山自打丢了里长的职,自觉没脸见人,更不乐意留在家里看着婆娘儿子哭吵闹心,这些日子只要天亮着就在地里头蹲着,等闲是不大进屋的。
冯氏虽然泼辣,但这一家之主到底还是唐万山唐老爷子,见丈夫发狠,冯氏也有些发悚,这才收了声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