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虎邪汉吃了人，却说别人无权干涉，到底为什么？”
毛克利疑惑地问黑豹巴希拉。
“哎，巴希拉，动物们都认为伤害软弱无力的人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可哈蒂却不处罚它，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明白。这家伙欺人太甚，如果不是哈蒂让它滚，我非得与它见个高低……吃了人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且夸夸其谈，把河水都弄脏了。刚才没给它点苦头尝尝，太便宜它了。”
黑豹巴希拉越想越窝火。
“我也想解解痒呢。”
棕熊伯鲁说完，举起前爪晃了几晃。毛克利抬起头，问大象哈蒂：
“哈蒂老先生，邪汉伤害人类，凭什么不让别人干涉？”
别的野兽们也想解开心中的迷团，齐声问道：
“哈蒂，告诉我们吧，究竟是什么缘故？”
大象哈蒂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的动物，咳嗽一声，缓慢地说：
“好吧，你们站好，我来告诉你们。
“众听周知，人的身上没有锋利的牙齿，也没有尖硬的爪子，是一种软弱无能的动物。但我么为什么对人这么畏惧呢？就是因为人类是一种高级动物，头脑非常发达，具有想象不到的神奇本领。下面这个故事与人有着密切的联系。”
讲到这里，大象哈蒂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讲：
“那是非常古老的时候，动物们发现了这片丛林，在这里居住下来。动物们都互敬互爱，平等共事，过着美满的生活。
“那时候风调雨顺，树木茂盛，整个丛林简直就是动物的理想王国。那些动物，也就是我们的祖宗，除了个别的吃树皮，大部分都以植物为食物，没有争权夺利，没有勾心斗角，成天生活在自由在在、无忧无虑之中。
“那时，丛林中的最高统治者是我们大象的祖宗，名叫‘达阿’。它用象牙在地上耕出许多大河小溪，又用鼻子堆起许多山岗土坡，丛林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动物们丰衣足食，不与外界接触，对人类一点也不了解。
“没过多长时间，丛林中的植物被吃得所剩无几，动物们为了抢夺食物争吵不休。
“当时丛林中的最高统治者达阿，日理万机，分不开身，委托一位比较出众的老虎，协助处理动物之间的矛盾，并宣布它为动物的首领。那只老虎，就是瘸虎邪汉的祖宗，与别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也以植物为生。那只老虎皮毛金黄，不像现在的虎，它身上没有黑色条纹，性格温驯，与其它动物关系融洽。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两只山羊发生了矛盾，它们互不相让，各说各有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就让老虎去评判。
“老虎百般劝解，但谁也不作让步，一怒之下，老虎咬死了其中的一只。
“那时丛林中从未出现过一起流血事件，老虎看到自己制造的惨案，吓得无神无主，躲到遥远的北方去了。
“丛林中没有了首领，动物们更加放肆，武力战争成了家常便饭，丛林中的局面混乱不堪。
“阿达听到这种情况，马上回来视察。看到乱纷纷的场面，有点不高兴，又看见鲜血淋漓的山羊的尸体，它更加怒不可遏。仔细询问，但动物们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又不说出谁是真正的凶手。
“没办法，只有另选一位首领，才能控制住混乱的局势。阿达对动物们说：
“‘我们将重新选举一位首领，来协调丛林中各个动物的关系，谁认为自己有这个管理能力，就站出来。’
“一只灰色的猴子从群中钻出来，说它愿意当首领。灰色猴子就是现在猴子的前辈，它一点真实本领也没有，只会自高自大，咋咋唬唬，因此达阿不同意。
后来经不住灰色猴子的软磨硬泡，达阿勉强答应了，并且还要观察它一个阶段，看它是否能约束住其它的动物。
“灰色猴子高兴得爬上一棵大树，得意洋洋地说：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丛林中的首领，你们一切行动都得听我指挥，我聪明伶俐，本领高强。’
“动物们一声不吭，低着头嘲笑它，可灰色猴子正沉浸在喜悦之中，一点也没觉察出大家对它的不满，仍在树上发号施令。
“过了一顿饭工夫，灰色猴子就忘了自己是首领，连自己上树的原因也想不起来。以为是为了给大家表演才爬上树。于是它在树上来回跳跃，翻跟头，用尾巴挂住树枝来回晃悠。
“树下的动物们看见猴子的表演，禁不住哄堂大笑，它们有的拍手，有的跺脚，还有的吹口哨，使出全身本领来嘲笑伟大的猴子首领。
“猴子以为别人称赞它，越发觉得自己了不起，在树上的表演更加卖力了。
“我们的前辈达阿接到通报，开始不相信，回来一看，灰色猴子正在树上表演，树下的动物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简直不成体统。达阿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喝骂：
“‘停下来！停下来！你们不感到羞耻吗？目无组织，目无纪律，秩序混乱，这是丛林中的羞耻啊！’
“听了达阿的训斥，动物们都红着脸低下头，默不作声，愚蠢的灰猴还不知道达阿为什么发怒，仍在树上抓耳挠腮，摇头晃脑。
“达阿接着又说：
“‘老虎当首领时，制造了一起凶案，灰猴当首领又引起混乱，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就是你们头脑中没有规矩这个概念。要想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你们必须按规矩办事。这次我推荐一位首领，来监督大家，它就是恐怖。’
“‘恐怖长什么模样，住在哪里，我暂时保密，要你们去把它找出来。’
“从那天起，动物们起早贪黑，四处搜寻，去找恐怖。
“一天下午，六七头野牛喘着粗气跑回来，说它们找到了恐怖，别的动物都不相信，野牛就领着大家来到很远的一个山洞。
“动物们小心翼翼地藏在树丛中一看，只见洞口站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动物，模样非常可怕。
“那动物也发现了它们，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动物们都吓得心惊肉跳，一个个抱头鼠窜。
晚上，动物们不敢单独活动，出来进去都和同伴们在一块。
“喜欢搬弄口舌的飞鸢马上飞到老虎藏身的地方，向它报告了这一情况。老虎听后，勃然大怒，当场口出狂言：
“‘知道了，我马上去取它的性命！’
“老虎气势汹汹地出发了，一路上杂草丛生，荆棘密布，老虎被划得鲜血淋漓，从那以后，身上就留下了一道道疤痕，皮毛也变成一道道黑色，所以现在的老虎身上都有黑色条纹。
“老虎来到洞口，被认为是恐怖的那个光溜溜的家伙大吼一声：
“‘呔！你身上长着黑色条纹，是什么东西？敢来这儿捣乱？’
“还没动手，老虎就被那吼声吓得浑身发软，不住地发抖，赶紧转身，又跑回原来藏身的地方。
“老虎回去以后，越想越窝火，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仰天长啸，声音宏亮，传出很远，震得树叶都掉下一大片。
“达阿听到老虎的啸声，循声过来问它：
“‘你为什么长啸，有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老虎长出了一口气回答说：
“‘达阿，我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胆小？听那个光身子的家伙一吼，就吓得双腿发软，没命地跑回来。我现在想起来都感到羞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达阿，还让我当丛林中的首领吧，我会好好干的。那家伙耻笑我身上长着黑色条纹，要是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达阿问老虎：
“‘咦！你身上的黑色条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染上了脏物？要不你在草丛里滚一滚，然后用水洗一洗，我看就没有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
“老虎说完，就滚到草丛中，不停地翻动身体，但黑色条纹仍然沾在身上。老虎心中发火，不由得加快翻滚的速度，到后来越滚越快，好像一个巨大的陀螺，但黑色条纹仍然清晰地留在身上。
“这时候，达阿发出一阵冷笑。老虎停止滚动，愁眉苦脸地向达阿请教：
“‘达阿，这是为什么？我滚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脏物还在身上，难受死了，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平？’
“我们大象的祖宗停下冷笑，告诉它：
“‘以前丛林中的动物都非常友好，相互之间没什么意见，可自从你残忍地咬死山羊后，大家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你身上的条纹永远不会掉下来，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以前你性格善良，大家都与你亲近，现在它们预料不到你什么时候会发脾气，所以不可能继续让你当首领。’
“老虎听了达阿的话，发疯般地大叫：
“‘不可能，不可能，大家不可能疏远我，它们相信我。’
“达阿见它不相信，就说：
“‘那好吧，你去了丛林就知道了’。
“老虎又回到丛林中，提高嗓门大声吆喝各种动物的名字，但动物们都吓得浑身发抖，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老虎看到这种情景，知道大家都讨厌它，伤心得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说：
“‘唉，我本是丛林中的首领，为大家排忧解难，大家看得起，都与我十分要好。可现在，我成了离群的孤雁，它们都不喜欢我了。它们不仅痛恨我，而且痛恨我的后代。达阿，我该怎么办呢？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达阿见老虎哭得伤心，有些可怜，便安慰它说：
“‘这样吧，在一年的时间内，你只能作一天首领，就在你咬死山羊的那天。这一天里，动物们仍像从前那样与你亲热。那个浑身光溜溜的东西叫做人，到了那天晚上，你不必怕他，倒是他要惧怕你呢。可是有一条你必须遵守：在你当首领的那一天不许发怒，好好地对待大家。’
“老虎听了，欣喜若狂，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一天上午，老虎正在一条小溪里玩耍，在水中看见自己身上的黑色条纹，又想起人对它的羞辱，但因为向达阿下过保证，所以没有发作。
“到了当首领的那天，它鬼鬼祟祟地来到人住的地方，正好一个人走了出来。老虎一声怒吼，把人吓晕，过去将他咬得血肉模糊。
“正在这时，达阿从天而降，来到老虎身边，同样大吼一声。”
说到这里，大象哈蒂伸长鼻子，指向天空。顷刻之间，西奥尼山的上空滚过一片乌黑的云彩，不一会儿，电闪雷鸣，震撼着大地。
“我想，大象的先辈达阿，定是天上的神仙。”棕熊伯鲁若有所思地说。
哈蒂看了它一眼，继续讲下去：
“老虎看见达阿来到跟前，不由惊恐万分，可过了一会儿，没见动静，它又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恶狠狠地说：
“‘我做了一件大好事，恐怖被我铲除了，恐怖一死，丛林中就平安无事了，我是为大家谋利益的英雄。’
“达阿一字一句地对它说：
“‘笨蛋，蠢猪，你想得倒美，你算什么英雄？你知道吗？人类马上就会疯狂地报复，不仅是你，所有动物都要跟着遭殃。丛林不但不会太平无事，为了对付人类的疯狂报复，恐怕今后丛林中永无宁日了。’
“老虎不相信，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说：
“‘不可能，我一声怒吼就将人吓得瘫软在地，别人哪有胆量前来复仇。丛林中的恐怖将从此消失，我是维护正义的英雄，大家一定会把我当作首领看待。’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敢肯定，没有谁愿意拥护你当首领。还有，你得提高警惕，人们会使用一切手段来捕获你，他们决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你。’
“老虎听了，心中惊恐，但假装不害怕的样子说：
“‘你不是说过，每年我当首领的那一天，人是畏惧我的吗？’
“‘嗯，没错，但除了这一天，人就不怕你了，你可要注意啊！’
“老虎仍然存在侥幸心理，说：
“‘对了，我已经把人吞进肚里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蠢猪，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吗？人多着呢，不计其数啊！’
“这时，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天边霞光万道，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从洞中出来的人看见同伴的尸体，急忙返回洞里，手持一根标枪，跑了出来。对准老虎一扔，刺入它的肚子，老虎疼得哇哇大叫，四处乱窜。
“后来，标枪碰在一块石头上，但枪尖却留在肚子里。老虎疼痛难忍，发出凄厉恐怖的叫声。其它动物们惊得目瞪口呆，几乎瘫倒。
“它们这才知道人类智慧无穷，威力无比。恐怖笼罩着整个丛林。
“从那时起，动物与人类结下怨仇，人们开始使用各种手段，大肆捕杀动物。但是，到了老虎当首领那天，人们就不厉害了，老虎及它的后代们在这一天可以大发虎威，随便咬人。
“丛林中的所有动物都提心吊胆，日日夜夜加强戒备，以防受到伤害。从此，丛林中就开始了恐怖。”
大象哈蒂的故事讲完了，动物们的思绪从悠悠往事回到现实中来。
毛克利静静地坐在河岸上，低头沉思，忽然，他抬起头问棕熊伯鲁：
“伯鲁，哈蒂的故事中，我有个地方没弄明白。”
“哦！你说吧，哪个地方弄不明白？”
“老虎的先辈以前是草食动物，尽管它伤害了山羊和人，但没有把他们吞进肚里，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老虎变成肉食动物？”
棕熊伯鲁听了，心中欢喜，微笑着说：
“孩子，你的脑袋实在机灵，别的野兽与你没法相比。……由于老虎身上的黑色条纹永久存在，它觉得是一种耻辱，成天愤愤不平，心中难受，看到眼前的植物，感到恶心，咽不下去。后来肚子饿得支持不住，只好吃野兽的肉了。从那时起，它们就成为肉食动物。”
“喂，伯鲁，你对往事挺熟悉嘛，为什么不讲给我听呢？”
“嘿嘿，毛克利，丛林中的故事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如果你想听，以后有时间，我慢慢地告诉你。”
棕熊伯鲁一边说，一边将水淋在毛克利的身上，看上去好开心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