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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的主意

到了农忙季节,汤姆的身体还没有复原,但他仍被雷格里赶到田地里,跟其他黑奴一样,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连礼拜天也不得歇息。他天天企盼着能有一个救赎他的人出现,然而他这个心愿却总是化为泡影。他差不多要抛弃自己的信念了,觉得信奉上帝毫无用外。

一天晚上,他坐在一堆快要熄灭的柴火旁边读《圣经》,刚翻过几页,便觉得兴致索然,把它塞进口袋里,深深叹了口气。这时,一阵粗野的笑声惊动了他,他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是雷格里。他说:“哼,伙计,看起来你也发现你的宗教不灵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这个脑瓜终究会明白过来的。”

这种恶毒的辱骂比饥饿、寒冷以及赤身裸体更令人难堪。汤姆沉默着。

“得啦,汤姆,我看你还是放聪明点儿吧,把那本破书扔到火里烧掉,改信我的教吧!”

汤姆态度坚决地说:“上帝不允许!”

“你明明知道上帝不曾保佑你。我看,还是依靠我的好,我有势力,又有办法。”

“不,老爷,”汤姆说,“我一定要坚持我的信仰。不管上帝保佑不保佑我,我都要依靠他,相信他一直到死。”

“那就更蠢了!”雷格里说着,轻蔑地朝汤姆吐了口唾沫,又踢了他一脚,“没关系,我早晚要叫你认输,叫你屈服。

等着瞧吧!”说完,雷格里转头就走了。

经过前面这一段信仰的危机,汤姆的信念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他又恢复了过去那种愉快和灵活的样子,态度变得镇定自若,似乎任何凌辱和损伤都无法搅乱他平静的心态。

雷格里问山宝道:

“真见鬼!汤姆到底是怎么了?”

“前两天还垂头丧气,现在却又这么活灵活现。”

“我也说不上,老爷,恐怕是打算逃跑吧。”

雷格里狞笑道:“那就让他试试看吧,对不对,山宝?”

山宝诌媚地笑道:“哈哈,多有趣呀!我们的狼狗在等着吃他的肉呢!”

“不过,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老爷,这事包在我身上,”山宝说,“我有办法对付这只老狐狸。”

当天晚上,雷格里心血来潮,往黑奴村巡察,他走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听见有人唱歌,便停下脚步。

“噢,”雷格里自言自语道,“这些倒霉的赞美诗真可恨!

嘿,你这个黑混蛋!”他出其不意地闯到汤姆面前,扬起鞭子喝道,“黑鬼都睡了,你怎么敢在这里大吵大嚷?闭上你的黑嘴,给我滚进去!”

“是,老爷。”汤姆欣然从命,往屋里走去。

汤姆明显的快活劲儿使雷格里火冒三丈,他催马上前,挥起鞭子朝汤姆的脑袋和肩膀乱抽。

“哼,你这狗东西,”雷格里骂道,“看你这会儿还痛快不痛快!”然而汤姆认为,如今的鞭子只是打在肉体上,不像往日打在他的心灵上。

这天夜里,汤姆那间小屋子里的人都已入睡,突然,他从门缝里看到凯茜向他招手叫他出去。

“过来,汤姆叔叔,”汤姆出去后,凯茜用她的小手抓住汤姆的手腕,使劲地拽着他往前走,“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什么事啊,凯茜小姐?”

“走啊!”她用那双黑眼睛盯着汤姆,一面低声说,“走吧,他睡着了,睡得像死猪一样。我在他的白兰地酒里放了麻醉药。唉!要是多放点儿就好了。就用不着你帮忙了。走吧!”“那可千万使不得啊,小姐!”汤姆坚决地说,一面拦住匆匆往前走的凯茜。

“可是你得替那些苦命的农奴想一想啊,”凯茜说,“我们可以让他们得到自由,到沼泽地里找个小岛住在一起。听说从前有人这样做过。无论什么样的生活也比这儿强啊!”

“不!”汤姆坚定地说,“不!坏事决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宁愿砍断我的右手也不干这种事。”

“那我来干吧!”凯茜说着转身就走。

“哦,凯茜小姐,”汤姆跪在她面前央求道,“以我们的救主为榜样,爱我们的敌人吧!”

“爱!”凯茜眼睛里冒出仇恨的火焰,“爱这样的敌人!只要是血肉做成的人就绝对办不到!”

“是的,小姐,你说得不错,”汤姆扬起头来说,“可是上帝赐给了我们这种爱心,那就是胜利。战斗结束了,胜利就到来了。荣誉归于上帝!”他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仰望着苍天。凯茜的要求遭到拒绝后,她忽然想起另一个主意。具体步骤非常简单,而且切实可行,因此立即使她产生了新的希望。“汤姆叔叔,我决定还要试。”

“阿门!上帝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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