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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卢俊义被迫上山坐交椅(1)

吴用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向宋江保证一定要把卢俊义请上山。但他必须要一个搭档,跟他一起下山。李逵一听,便高兴地跳起来,非要跟着一起去。吴用与他定下了君子协议。要他戒酒,听从命令,最难做的就是第三点,要做一个哑巴,不能说一句话。但李逵下山心切,答应了条件随吴用一起下山了。

吴用穿上道服,扮成算命先生,手持铃杵,李逵的头上挽了两个小髻,扮成一个小哑道童,挑着一个担子,挂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讲命谈天,封金一两。”

他们两个来到了北京的城门下,守城的士兵盘问了好一阵子。那李逵刚要使用拳脚,被吴用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吴用向军士赔了话,才得以进城。

吴用手摇铃杵,嘴里喊着:“算命,算命,钱财富贵命中注定,要想知命运,快来算了,只需白银一两。”他们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卢俊义的铺子前。

此时,卢俊义正坐在铺子里,听到街上一阵阵吵闹声,忙问店里的伙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伙计们跑到外面一看原来是一个算命的在那里大吹大擂,口出狂言,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而李逵的怪模样,又引得众人时而哈哈大笑。卢俊义一听这个算命的口气这么大,必然不是凡人,便让伙计请他到店里来一下。吴用听到卢俊义请他,便和李逵来到卢俊义的店里。吴用向卢俊义施了礼,又作了自我介绍说是姓张名用,自号谈天口,能算人未来的一切。

卢俊义把他们请到了后堂,沏了茶,奉上银子,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让吴用算一下现在的运气。吴用故意掐指一算,猛然大叫一声,惊恐地说道:“先生是要我直言?”卢俊义一看吴用的脸色,知道是祸不是福,便让他有什么就直说出来,吴用悲哀地说道:“先生,你要小心,不出一百天,你有血光之灾。”卢俊义一听大惊失色,半信半疑地说:“我从小大富大贵,家财万贯,现在家庭和睦,幸福美满,血光之灾从何而来?”吴用听了,也不言语,故意站起来就走,银子也不拿。卢俊义一看慌忙拦住说:“先生慢走,我刚才所说的,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实在难以相信,先生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吴用一看,卢俊义上了钩,便重新坐下来,说:“员外虽是富贵命,但人的命,天注定,人生福祸无常,我看员外的宅子上面有黑云笼罩。员外今年是霉运年,这是天注定的,你是逃不了的。”卢俊义一听忙问道:“先生,这灾气是否能破?”吴用故意掐指算了算,说:“逃不了,但可以回避。但必须去东南方向一千里之外。才能免除你的死灾。”卢俊义当即大谢。

吴用又对他说:“我有四句话应说与员外,日后必然灵验。”卢俊义命人拿来了笔墨,吴用口述,卢俊义大笔一挥,写到了墙上:

“卢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

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

写完,吴用就收拾了东西,出了门。和李逵一道出了北京城,回到了山寨,嘱咐大家安排圈套迎接卢俊义。

卢俊义自从让吴用算了卦之后,每天坐立不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像末日真的来临了一样。

这天,他把家人都喊到了大厅里,说:“前几天我算了一卦,百日之内必有血灾,东南方一千里之外是我的逃难之处,山东泰安州是个好地方,我决心去那里避难,李都管跟我去,浪子燕青留在家里照看。”

先说这李都管李固原是东京人,来北京寻亲,卢俊义见他可怜,收养在家里,他也勤肯,不几年就升为总管。再说这燕青,本是北京人,但从小无亲无故,被卢俊义收养在家,教他练习拳脚。这燕青从小聪明伶俐,不管什么,一学就会,尤其是短箭,更是百发百中,人长得风流潇洒,人见人爱,故得名为浪子燕青。

当他们听到卢俊义要去躲难时,都劝他说不要相信那一派胡言。卢俊义对他们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真是发生了血灾,后悔也来不及了,众人也都不再劝了。

李固听说让他走,推说脚上有脚气,走不了路,让卢俊义大骂了一顿,才不情愿地上路了。

而燕青却想跟着去,一路上要保护卢俊义,但卢俊义主意已定,一切安排妥当就上路了。

从北京去泰安,必然要经过梁山。他们夜宿晓行,不多久,就来到了梁山水泊边上,店里的店小二好心对他们说:“你们要小心,这梁山水泊寨内的强人虽不伤过路人,但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店小二不说还好,一说那卢俊义反而写了几面旗挂在了车上:

“慷慨北京卢俊义,远驮货物离乡地。一心只要捉强人,那时方表男儿志。”大张旗鼓。李固等众人看了暗暗叫苦。那店小二也变了脸色,对卢俊义说道:“先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是好心,别说你这些人马,就是十个这些,也不是梁山宋江的对手。你们还是不要惹他们。”

卢俊义哪里肯听:“我大名鼎鼎的河北玉麒麟,难道还怕他反贼草寇不成?他宋江就是有三头六臂,我也要会会他。”

众人心惊胆颤地跟着卢俊义来到了梁山地界,尤其那李固,一步一哆嗦,一点响声也能把他吓个半死。卢俊义急着赶路,从早晨一直走到傍晚,他们来到了一座树林边。忽听到一声哨响,从树林中蹿出了几百个小山贼,然后,一个彪形的黑大汉风一样地跳出来,大声叫道:

“要想从这里过,先留下买路钱。不留钱也可以,就请跟我上山走一趟吧。”卢俊义一听是梁山反贼,大骂道:“快让那宋江过来投降,不然,我就把梁山铲平,叫你们一个也不剩。”李逵不再争辩,提着双斧直奔卢俊义。卢俊义也拔了刀,迎战李逵。李逵自知不是对手,过了两招就跳出了圈外,在树林里边走边挑逗,气得卢俊义大骂。不一会,李逵不见了,却跳出来一个胖和尚,提了一根禅杖来挑战卢俊义,鲁智深报上大名,被卢俊义骂了几句秃驴。他们斗了几个回合,鲁智深又不见了。接着是武松、刘唐、穆弘、李应。等这几个人不见了以后,卢俊义返回队伍,却发现车子被人推走了。他寻找了一会,发现远远的山坡下许多山贼正推着车子。卢俊义急忙追过去。刚走到山坡处,却听见一阵锣鼓声响,他抬头一望,山顶上一面“替天行道”的黄旗帜正迎风飘扬,宋江、吴用大声喊道:“员外,请息怒,我们想请员外上山一起聚义,怎么样?”卢俊义一听,大骂道:“你们这群贼人,竟然这样骗我,看我怎样收拾你们。”话还没说完,卢俊义头上帽子上的红缨就被花荣用弓箭射掉了。卢俊义惊恐未定,就看见两边人马大喊着杀过来,吓得卢俊义择了小路就逃。

天快黑了,卢俊义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芦苇、如烟的水面凄凉一片,他仰天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都怨自己不听好人劝告。”

卢俊义正在哀声叹气之时,突然看见湖里有一个打渔的小船。船上的人看到卢俊义,非常吃惊的样子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大胆,你没听到梁山盗贼吗?天快黑了,还敢呆在这里?”卢俊义说道:“我是迷了路,才跑到这儿的,你能载我过去吗?”那渔人讲:“走旱路时间要比水路长,况且也不好认路。好吧,你给我十贯钱,我载你过去。”卢俊义上了小船,大约走了四五里路,突然从芦苇丛里飞出一只小船,上面有两个人,唱着歌:“生来不会读诗书,且就梁山泊里住,准备握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卢俊义听了,吓得不敢吭一声。这时,右边又出现一条船,船上也有两个人,看见卢俊义,也唱起来:“乾坤生我泼皮身,贼性从来要杀人。”卢俊义扭头一看,后面又有一只小船飞也似地划过来,船上的歌声由远而近:“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必无忧。”

卢俊义更加害怕起来,他知道那三只船上的人都是梁山上的。于是,他让渔人赶快靠岸。话刚一出口,那渔人哈哈大笑起来,对卢俊义说:“员外,既然梁山的好汉邀你去坐一把交椅,你又何乐而不为呢?来到这里,你是逃不掉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梁山泊上的混江龙李俊。”卢俊义一听,拿起刀就奔向李俊,李俊一看,翻身跳下了水。卢俊义不会水也不会划船,那船直在水面上打转。这时,从水里钻出一个人,原来是浪里白条张顺,他轻轻地把船一扳,船整个地翻了过来。

卢俊义落在了水里,被张顺逮了,他把卢俊义拖到了岸上。那里早有人在接应了。他们随即为卢俊义换了衣服,让他坐在轿子上,抬到了忠义堂。

宋江立刻跪在卢俊义面前赔罪说:“我早就听说员外的大名,只是不曾相见,今日冒犯,请员外恕罪。”吴用也跟着道歉:“前几天奉哥哥的命令,以算命为名,邀请员外上山共聚大义,替天行道,请员外不要见怪。”

卢俊义还礼道:“我无德无才,承蒙大家看得起。但要我留下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吴用为了缓和气氛,便对大家说:“先安排酒席吧,这事明天再谈。”

当日,杀牛宰羊,大摆宴席。宋江让卢俊义坐在上首,卢俊义再三推让就在中间坐下了。酒过半巡,宋江端起酒杯又敬了卢俊义,让他留下来做山寨之主。卢俊义当即又回绝了他说:

“请大家原谅,我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请大家不要强人所难。”吴用说:“员外说得这么绝,我们也不好再说劝。那就请员外多留几日吧,以解众兄弟的仰慕之情。”卢俊义以家中挂念为由推辞。吴用说:“那好办,先让李都管回去告诉家里一声,如何?”卢俊义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从命。

吴用把李固送到了金沙滩,离别之时,对李固说:“你家员外已与我们商量好了,要在梁山做副寨主。他已经在家里的墙壁上写了反诗。今日上山,本来想把你们杀了,但这样显得我们梁山太没义气了。今日放你们回去,别再想着你们主人了。”

李固唯唯喏喏答应了,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梁山寨内,众头领今日我请,明日他请,不知不觉,卢俊义已在寨内住了一个多月。因思家心切,提出告辞。众人强留不住,只好备了酒席为他饯行。

第二天,众头领都来到金沙滩与卢俊义依依惜别。卢俊义告别了大家,拿了来时的衣服、兵器和回去的盘缠上路了。他疾步如飞,恨不得一步到家。他日夜赶路,不几天,就来到了北京城。刚走过城门,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看见卢俊义就拜,然后嚎啕大哭起来。卢俊义一看是燕青,慌忙把他扶起来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流落街头?燕青说:“自从你们走了以后,不到半个月,李固就回来了。回来后他对夫人说:员外叛国了,现在已在梁山做了寨主。他和夫人两个就把你告上了官府,如今,夫人已和他在一块过了,他们看我不顺眼,就将我赶了出来。我是专在这儿等你,告诉你不要再回去了,他们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来抓你。还是去梁山避难吧。”卢俊义根本不信,对燕青说:“夫人根本就不是那种人。”燕青摇了摇头说:“员外,你不知道,夫人与李固早就有私情,只是员外在家,他们不敢。”卢俊义哪里肯听,他一脚揣开燕青,向家奔去。

卢俊义回到家中,李固和夫人都大吃一惊。卢俊义当面就问燕青去了哪儿,被李固和夫人用话挡了回去。李固说:“主人,你先歇会儿。”说完就出屋了。

不一会,只听见院子里大喊大叫,卢俊义刚站起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几个闯进屋内穿着官服的公差按倒在地,绑了起来。把他押到了官府里。

梁中书坐在堂上,看到卢俊义。惊堂木一拍说道:“大胆卢俊义,从实招来,你是怎样做了梁山贼寇的?”卢俊义辩解道:“我没有做梁山反贼。只是一时糊涂相信了梁山贼人的话,被他们骗去在梁山关押了两个月,今日逃出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望大人明察。”梁中书已收了李固的银子,哪里肯听他的辩解,对他说道:“卢俊义,你就招了吧,李固和你的妻子已把你告了,墙上的反诗也命人抄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说?”在一旁的李固和夫人都对卢俊义说:“你就实话说了吧,免得连累别人,自己也受苦。”卢俊义哪里肯招。梁中书看他不招,命令公差狠狠地用刑,打得卢俊义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最后,只好屈打成招。卢俊义被戴了铁枷,押入死牢。

梁山泊这边,早就料到卢俊义必然会吃官司。吴用就派了戴宗、柴进带上黄金到北京城,他自己不放心,随后又赶到了。经过查询,卢俊义果然被关在大牢里。

吴用找到了在大名府押牢的蔡福和蔡庆,送给他们一千两黄金。且说这铁臂膊蔡福和一枝花蔡庆,原来在吴用家住过。蔡福和蔡庆得了黄金,又与吴用认识,也佩服卢俊义的武功,就答应救卢俊义。

蔡福、蔡庆用钱买通了管案子的人,他们就把案子改轻了。打了卢俊义四十棍,刺配到很远的沙门岛。

由薛霸、董超负责押送。这薛霸、董超由于当年没有害死林冲,被高俅赶了出来,流落到北京大名府,被梁中书留了下来。这次,他们两个不接受教训,又接受了李固的贿赂,要害死卢俊义。

这天,他们来到一座大树林里。薛霸、董超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把卢俊义绑在了一棵大树上,薛霸眼露凶光,举起棍子,对卢俊义说:“员外不要怪我们兄弟,是你家总管要我们杀了你,今日一死,也使你少受些罪。”卢俊义一听顿时泪水长流,闭上眼睛等死。突然,一支短箭射来,不偏不斜射在了薛霸的心窝上。“扑通”一声,薛霸倒在了地上,董超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短箭射了过来,顿时一命呜呼了。

原来这射箭的是浪子燕青,他从卢俊义一上路就跟在后面,看到薛霸、董超不住地打骂卢俊义,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果然如此。

燕青从树上跳下来,用刀把卢俊义身上的绳子割断,把枷也用掌打断,然后抱住卢俊义就大哭起来。卢俊义睁开眼一看是燕青,也热泪纵横。卢俊义说:“现在两个差人已死,我又罪加一等,今后不知去往哪里。”燕青一听对他说:“除了梁山泊,别无他处。”于是,燕青背着卢俊义朝梁山方向走去。

燕青背着卢俊义走了十多里路,又饥又渴,找了一个店房住了下来,因无钱买饭,只好拿了箭去树林里射些鸟兽。

再说薛霸、董超的尸体被人发现后报告了官府。官府一看卢俊义逃走了,立刻贴了告示抓人。这店小二看到肖像,像是住店的那两个人,便报告了官府。等燕青回来后,卢俊义已被抓走了。

燕青没办法,只好去梁山搬救兵。半路上,因无路费,便抢了两个人的包裹,打斗之中,才知这两个是梁山派来打听卢俊义消息的杨雄、石秀。杨雄陪着燕青去梁山拜见宋江,石秀一个人前往北京打听卢俊义的消息。

石秀来到北京城,见人议论纷纷。经打听,才知明天午时三刻在城中心刑斩。第二天一早,石秀就听见街上锣鼓震天,人声嘈杂,一看,卢俊义正被官兵押着走向法场。石秀来到了一个法场附近的酒楼上,拣了一个临窗座位坐下,向店小二要了几碗酒。

午时三刻到了,刚要问斩,只听见石秀大叫一声:“梁山好汉来了。”说着,从楼上跳了下来,直奔法场,刽子手一听梁山好汉,扔下刀就跑,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跑,跑得快的拣了一条命,跑得慢的,都成了石秀的刀下鬼。

石秀边走边砍,官兵们不敢近身,他急忙用刀割了卢俊义身上的绳子,然后拉了他就走。因石秀不认得路,卢俊义又吓呆了,走了没多远,就被追上来的官兵逮住了。

梁中书也不敢再审他们,直接把他们打入了死牢,要蔡福好好看管。蔡福敬佩梁山好汉,每日酒肉款待他们,所以他们也不曾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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