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火小竹竟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来的,而且睡姿还非常不雅,将宁啸抱了个死紧。
她连忙松手,却也弄醒了宁啸,宁啸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早啊。”
“我睡桌子就可以,你干嘛把我弄过来?”火小竹面色发红,风云水火宫的人虽然不受女戒束缚,但是任何一个姑娘家,与没有关系的男人同床共枕,总是不合情理的。
尤其是,她还那么丢脸地抱着宁啸睡觉。
宁啸单手撑了起来,丢了一句:“本皇子怕你睡僵了腿,今日赶不了路,所以就牺牲自己陪你睡咯!”
啧啧啧,这娇羞的模样,让她本来就明艳动人的脸蛋,更加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欣赏一下。
火小竹立刻甩出一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火苗。她这才想起自己武功被封,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个无耻皇子半分。
封住她的武功,实在没有比这更聪明的做法了。
宁啸笑得十分开心,道:“如今我可不是皇子了,皇上登基之后,封了我为啸王,本王尚未娶妃,火小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你的名节也没有了。”
“娶你老娘去!”火小竹将枕头朝宁啸脸上摔了过去,脱口骂完,愤恨地下床穿了鞋子,就准备出门。
“你要当我的娘,我就娶你!”宁啸非但没有不高兴,还十分得意。
火小竹脾气还真的是火爆,火辣辣像头小辣椒一般,又呛又辣,叫他看得真是心神荡漾。戏弄火小竹,故意逗她生气,这算是他断臂之后,唯一觉得愉快的事。
“谁要当你的娘!”火小竹气结:“你怎么这么无耻呀!”
宁啸摇了摇头,眯眼笑道:“火小竹,你认命吧,我保证,还有更无耻的!”
见火小竹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宁啸也就不再逗她,道:“行了,赶紧洗漱,我们吃点东西,赶路吧。”
火小竹再不情愿,也只能老实地跟着他。尤其是她心里特别想知道,他准备如何对付水玉烟。好歹她知道了,也许能通风报信呢。
但是,她低估了宁啸的定力,这一路上,除了色诱,她用尽了能想得出来的办法,也没能让宁啸吐出一个字!
总不能真试试看色诱吧?
撇开彼此之间的对立不谈,宁啸其实不算坏。他虽然说话没个正经,爱占便宜似的,实际上也就嘴上说说,从来没有动过手脚。
只除了,每天晚上必须跟他睡同一张床。
甚至,他还会纵容火小竹贪图新鲜的喜好。嘴上说赶路,实际上只要发现她目光停驻在哪里的时间长一些,宁啸就果断了决定在当地住下,然后带她出去逛。
例如现在,火小竹看着路边戏台上的木偶戏,她的目光就像被黏住了一样,脚步缓慢得像被灌了铅。
“张瑾,今晚就住这儿吧。”宁啸朝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声。
火小竹回过头来看他,狐疑地道:“天色不是还早吗?”
宁啸目光放在戏台上,嬉笑道:“本王累了,刚好这里有木偶戏可以消遣,看完再说!”
说完,就拽住火小竹的手,往看台走去,半道上,还买了一包盐水花生。
眼前这木偶做工粗糙,幕后操控者手法也不够纯熟,所以看台上稀稀落落的并不是很多看客,但是火小竹却看得津津有味。
出身皇族的宁啸,多么精致的木偶戏都看过,这样的戏码自然吸引不了他,吸引他的是火小竹的兴奋神情。火小竹不时还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给他讲觉得哪里特别好看。
一出戏看完,走在去客栈的路上,宁啸心里荡漾着一丝挥不去的温柔,问道:“你没看过木偶戏么?”
“没有呀!除非风姐偶尔带我出谷,我很少在江湖走动的。”刚才看得太认真,盐水花生都没吃,此时火小竹才一颗一颗地剥开花生壳,将花生米抛进嘴里。
明明是一个玩心非常重的姑娘,却被关在风云水火宫。这不跟自己挺像么?小时候,宁啸从来不对权势有什么渴望,是母妃耳提面命,时刻教导,要争取上位为皇。
所以,他的孩童到少年时期,几乎都是关在书房或者练功房度过。汲汲营营了一辈子,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败在了水玉烟和宁晨的手里。
坐不坐皇位,其实宁啸不是特别在乎,只不过为了完成母妃的愿望。如果不是水玉烟赶尽杀绝,他肯定不会寻思报仇这种事。
成王败寇,皇家争权必然会有流血牺牲,母妃斗输了,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的断臂之恨,却难以抹消!
为什么火小竹要是水玉烟的义妹呢?他喜欢火小竹,想要她陪伴,但是她却时刻记得彼此之间横亘的仇恨。
他对柳如修的残害、设计让水玉烟痛不欲生,火小竹虽然对水玉烟心怀怨恨,仍是善念为上,终究将自己的立场放在水玉烟那边。
越想越觉得心思沉重,怔忡间,一只白皙却略带粗糙的手掌伸到自己面前。
火小竹巧笑倩兮,道:“宁啸,你来吃吃看这个麻糖,特别好吃!”
说着,她又塞了两块进自己的口中,整个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很费劲。但是她的神情却像是吃到了人间美味一般,难以言喻的愉悦。
宁啸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一次吃一块会死吗?非要这样贪嘴!”
说着,他拿过她掌心的麻糖,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甜的不止是糖,而是莫名酝酿出来的情绪。
火小竹虽然怨恨他,但是却没有当他是死仇。她是这么单纯善良,即使是对立的仇人,却总是将自己的新奇感受与他一同分享。
好像,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仇恨。她甚至忘记了,之前还沉浸在萧白娶了自家三姐的情伤中。
这天午时,在荒郊野岭歇脚,张瑾将吃食都拿了出来。
除了干粮,还有各式零嘴,都是火小竹爱吃的。火小竹疑惑地问宁啸:“你什么时候买的?”
宁啸笑笑,道:“是张瑾买的。”
火小竹塞了一块云片糕进嘴里,道:“张瑾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张瑾看了宁啸一眼,没有说话。他要是跟火小竹说了,是因为宁啸吩咐,只要火小竹眼神多留在哪里,他就必须去将那些玩意儿买来,不知道宁啸会不会赏他一顿打。
“有得吃你就吃,问这么多干什么?”宁啸打开水壶,递给她。
所幸火小竹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久,接过水壶就喝了一口,然后丢在一旁。
宁啸将水壶拿起,打开塞子也喝了一口,正要开始吃干粮的时候,却见火小竹脸色发红,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他问:“怎么了?”
“你……”火小竹脸很烫,最后还是横了一条心,道:“干嘛喝我喝过的水!”
宁啸哈哈大笑,咬了一口大饼,才道:“你说错了,不是我喝你喝过的,是你喝我喝过的。火小竹,请问你带了水壶么?这个水壶,可一直都是我的!”
火小竹的脸迅速爆红,美眸喷着火瞪着宁啸。如果不是武功被封住了,她一定会立刻拍出火云掌将他打死!
“火小竹,你不是想知道,玄冰掌能够克制住火云掌的奥妙在哪里吗?”宁啸笑问。好心地转移注意力,替她解除羞窘。
“在哪里!”武痴火小竹果然上钩。
宁啸三两下将大饼吃完,喝了一口水,才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光明正大地比拼,玄冰掌是没有克制火云掌的地方的。”
听了这话,再看他笑得非常得意的神情,火小竹真想一掌拍死他!那么他还就是赤果果的欺骗,骗她去害了水玉烟!
宁啸好心地又道:“不过呢,你这样痴武,究竟是怎么输给我的,你还不明白奥妙在哪里吗?”
火小竹顿悟。原来玄冰掌之所以比火云掌更胜一筹,不光在于掌法的高低,还在于比拼的地点。
“换句话说,如果火云掌使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玄冰掌根本就奈何不了!”
她恍然大悟的话语,令宁啸开怀大笑:“那也不至于,只要给我机会,点住你的散功穴,你的火云掌就不可能奈何得了我。”
他没有告诉她,他点的散功穴,正是玄冰掌的独门手法,除了自己外,根本无人可解。当然,内力高深的人也许可以自行冲破,但是再高手,也没办法给别人解穴。
所以说,火小竹想要回她那身武功,就必须留在他身边!
火小竹恨恨地瞪着他,道:“你这个阴险小人!一开始你就是哄我去害我三姐的!”
宁啸为自己的失言,追悔莫及。
早知道就不拿这件事出来说了,火小竹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她极有原则。只要损及风云水火宫家人的事情,她一律翻脸。
她这一恨,就是一路无言。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诱惑,她都不为所动,如何逗弄,都没办法哄她高兴。
火小竹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