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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榜样

当我跌跌撞撞从明欲公司出来时,天已檫黑。路边的霓虹灯朝我眨着眼睛,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这是我第十次应聘失败,我像只迷失了方向的丧家犬在街上游荡。这时,肚子开始咕咕叫着提抗议,我钻进一个小巷子,希望弄碗烩面什么的填填肚子。

经过几家小吃店,都是肮脏不堪烟熏火燎,见了让人恶心,便继续往前走。那时,正是万家灯火,我的泪潸然而下。我的家在太行山区,贫穷落后,父母省吃俭用供我上完大学,指望我能走出大山沟,没想到出师不利,找工作屡屡失败,突然,我有种特别想家的冲动——现在母亲不知从地里回来了没有?我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我漫无目的地走街串巷,偶一抬头,泪眼迷离中,瞥见路旁的垃圾堆旁有一位老妇人。她右手拿着手电筒,脸几乎贴在地面,左手还在扒拉着什么——她多像我的母亲啊!我站在原地端视良久。好大一会儿,她才立起身。旁边的车子上已堆成一座小山,她拉着车吃力地往前走。我赶紧跑上前,替她推了一把。老妇人感激地看着我,问:“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咋还没回家?”

我的泪又下来了,情不自禁地倒起了苦水,我说我刚从学校毕业,正在找工作。

老妇人很吃惊地看着我,她接过话头,羡慕地说:“了不起,像你这样的大学生能帮我这个老婆子推车,你一定可以做出大成就的。”

我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用力向前推。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她家。老妇人的儿子开了门,她儿子与她简直判若两人。他西装革履,很有气派。老妇人说儿子是家国有企业的科长。

我的心一颤,科长的母亲去捡破烂儿?我忽然明白我缺少什么了。我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底下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我没有逗留,告辞而去。

我开始乐观地投入到生活和工作中去,彻底放下架子,从最基层做起,由办事员一步步干到经理的职位。光阴荏苒,好几年过去,这件事我几乎淡忘了。

这天,我正准备乘车去外地公干。就要上车时,一位老大娘喊:“小伙子,等一下,你让我找得好辛苦。”等我弄明白是叫我时,老大娘已经走到我面前,手里还拎着一袋苹果。当认出眼前的大娘就是捡破烂儿的老妇人时,我很吃惊,忙问:“大娘,有什么事吗?”

大娘把手里的苹果塞给我,还朝我鞠了一躬,态度十分恭敬,她认真地说:“我是来感谢你的,那晚多亏你帮我。那时,我儿子刚从科长的位子上下来,却不肯接受现实,辞去公职,整天窝在家坐吃山空,连老婆都跟人跑了。后来,我碰到了你,我跟我儿子讲,你是大学生,不怕丢人现眼帮我这个老婆子捡破烂儿。我儿子终于振作起来,现在能够自食其力了。”

我听明白了,原来我做了别人的榜样了。望着大娘远去的背影,我在心里祈祷:老人家,一路走好。其实,是您挽救了两个迷途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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