暯桐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张嬷嬷,心中一阵冷哼:想让我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径自走到庭中的水井旁,打了水洗脸,水中的倒影,叫她即时一愣。
她伸手触上自己的面容,这头发糟糟的跟个鸟巢一样,自己怎么就混到了这么一个境地。她突然就很想念在临溪村的日子,想念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每日里吃的是粗茶淡饭,可是有呆子,什么都是好的。
冷宫这一闹,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皆是说那冷宫中戾气太重,暯桐进去着了道儿,被女鬼附了身。这事很快的就传到了陆子珺的耳中,彼时,他刚刚下朝,长易与他将此事一说。
他立时就心急火燎的赶往了冷宫,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当他看到靠着井壁旁睡着的暯桐,心好似被什么戳了一下,生生的疼。
这是自己的女人,可是,她却在这里受苦,差点儿还丢了性命。陆子珺上前将她抱起,暯桐惊慌的张开眼,泛红的眼圈混着晶莹的泪珠,霎时就落进了陆子珺的眼里。
他将她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耳垂轻声安慰:“让你受苦了。”
这样温情的时刻还未有持续一刻,暯桐紧张的就要将他推离,陆子珺却是抱得她更紧:“朕知道你在生气,气朕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今后朕都不会让你受苦了。”
嗯哼?暯桐只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她小心的伸手敲了敲陆子珺的脑袋,试探着问道:“陛下,你没事吧?”言下之意,就是,喂,你脑子秀逗了吧!
陆子珺压下几欲上抬的眉梢,依旧柔声安慰:“朕没事,爱妃可安好?”
暯桐顿觉得自己一身酥的都要出油了,她反手推开陆子珺:“陛下,你还是走吧,我怕是被女鬼附身了,怕伤着你。”
陆子珺错愕的看着她这一番举动,再顺着她手指向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嬷嬷。长易忙拱手汇报:“陛下,她已经死了。”
“死了?”陆子珺剑眉一挑,大步走过,注目看向地上的张嬷嬷,“怎么死的?”
“瞧着无有半点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具体原因怕是要等到仵作验尸后才能得以查明。”
“真是女鬼做的?”陆子珺倏然抬头问向暯桐。
暯桐立时头如捣蒜,紧张的看向他,生怕他一声令下,叫了外面的道法术士进来给自己驱鬼,然后自己就被稀里糊涂的弄死了。
“朕不信。”陆子珺眸间神色一变,冷然开口。
暯桐瞧他面色骤变,唯恐事情有变,小心的挪着步子就想离他远些,却哪知被陆子珺闪身捞了在怀里。他将她扣在怀中,一字一顿的道:“难道要朕警告你,以后没事不许离开朕的身边?”
嗯?暯桐眨巴着一双眼看着陆子珺认真的表情,与陆子珝几近相似的容貌,身上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但此时,她心里除了想念陆子珝,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摆脱这群人,逃走!
陆子珺在冷宫还未有呆足半刻,就有太监急急的赶了过来:“陛下,太后醒了,着奴才吩咐唤您过去呢。”
陆子珺微微皱眉,面露不悦,却还是放下了暯桐,他伸手替暯桐顺了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柔声嘱咐:“你在这里乖乖的等着朕,朕去去就来。”
暯桐看着他转身匆匆离去,伤感的招了招手,千万别找道士来驱鬼啊!
“母后,为何要置她于死地?”陆子珺立在太后的床前冷然相问,全无母子之间的半分温情。
刚刚醒转过来的太后,没想到自己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样,气的抓过手侧的软枕就朝着他扔了过去:“孽子!你这是在用什么口气跟哀家这般说话!”
左右侍者皆是小心退后,垂眸敛目,大气也不敢出。
却听得陆子珺平声道:“母后何须这般生气,保重身体。”
“哼。”太后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去了哪里,哀家不知道,那个女人,害死过你的弟弟。如今,她又在你的身边迷惑你,哀家不求别的,只求你不要被她迷惑,毕竟,哀家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话到最后,语气慢慢变得有些伤感,陆子珺从未听到过太后这般跟自己说话,心中不由有些乱。“朕知道如何处理,张嬷嬷已经死了,朕不想她也出事,母后保重,朕先退下了。”
“慢着!”
陆子珺应声而立,只听得太后厉声质问:“她都疯了,皇上难道还要一意孤行?全然不顾哀家的感受?”
寝殿内,一时寂静无言,陆子珺沉着肩膀默不作声,良久,珠帘攒动,他人已经不见。
太后呆呆的看着攒动的珠帘,耳旁不停的回想着陆子珺适才留下的话:“曾经,也没有人注意朕的感受。”她默默的闭上双眼,锦被上绣着的金凤,已被她抓的变了形。
陆子珺出了宁德宫,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人候着他,他走近一瞧,发现是卫林。
“陛下,可否听臣一言。”卫林拱手行礼,态度之间皆是恭敬。
“说吧。”
“陛下,如今可否觉得羽翼已丰,能与丞相分庭抗礼?朝中局势如今是否能为陛下全权掌控?这天下霸主之位,陛下还想不想要?”卫林连发三问,静候原地等待着陆子珺的回答。
“朕,知道该如何做。”陆子珺垂眸片刻,转而对他道:“御花园中的荷塘,莲蕊绽放,香远益清,将军有空,可以常去瞧瞧。”说罢,他拍了拍卫林的肩膀自他身侧擦肩而过。
卫林立在原地,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是无言,收回目光,匆匆的就朝着荷塘行去。
张嬷嬷的尸体早已被长易遣人抬走,暯桐看着离自己几丈远的长易只觉得好笑:“嘿!小白脸,我有那么可怕吗?”
“微臣并非小白脸,微臣是有名字的。”长易闷声答道,面上的燥红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暯桐又吃吃笑了几声:“那你不叫小白脸,你叫啥?”
“微臣长易。”
“哦,长易长易,长得容易,瞧你这模样,长得确实挺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