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珺抬步踏入营帐的时候,陆子珝与寇槐已然喝的微醺。陆子珝听得陆子珺叹气的声音,心弦一紧,旋即装醉,闭了眼不肯睁开。
寇槐亦是心里有事,自己是一杯接着一杯,早已醉的差不多了。这会子,他闭着眼歪在一旁,已然睡得死死的。
陆子珺一眼就看到了榻上横卧的两个人,眉间微微敛起,隐隐带了几分担忧。再别经年,如今的他看着眼前的陆子珝,早已没了当年的恨意与嫉妒。
经历这么多年的战争,在陆子珺心里,人命是珍贵又脆弱的东西。更何况,他常年混迹战场,嫡系一脉,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若是自己不小心哪天在战场上去了,至少还有他,能伴着母后。
“将这里收拾一下,弄些清心宁神的香草进来熏熏,叫伙房煮两碗醒酒汤温着。若是他们二人醒了,就端过来。”陆子珺吩咐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那个与自己模样十分相似的人,旋即转身离开。
耳边又渐渐回复了平静,陆子珝慢慢悠悠的睁开眼,墨色依旧。他呆呆的睁着眼,将陆子珺方才所说的话,在心里细细地回味了好几番,心底亦是一声叹息。
这么待自己,又是何必……
伸手触上自己的胸前,那里,隐隐能够摸到一个物件的大致轮廓。想到那个轮廓,陆子珝的嘴角慢慢漾开笑意,眉目之间也染上了几许柔色。
身侧的寇槐依旧睡得死沉,还时不时地打着呼。陆子珝摸索着坐起来,背向他,掏出怀里的木雕,又开始细细的刻画上面的眉眼。
他下的每一刀,都十分精准到位。木雕上的眉眼越发清晰,陆子珝的指腹轻轻抚过,心也跟着欢喜了几分。
蓦地,身后的寇槐打了个酒嗝,接着是稀稀拉拉的起身动作。陆子珝将木雕往怀中放好,转身对着寇槐:“将军醒了?”
寇槐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又甩了甩头,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陆子珝。想起自己居然在陆子珝面前喝醉,寇槐面上一红,讪讪地道:“让二皇子见笑了,末将今日里醉了酒。”
“不过几杯酒尽兴,将军不必如此。”陆子珝笑着说完,便有那小兵,端了醒酒汤进来。“殿下,寇将军,这是陛下嘱咐小的熬得醒酒汤。”
“嗯。”寇槐伸手端过,递向陆子珝,自己端过剩下的一晚,一饮而尽。
天空乌云密布,黑云层层压了下来。暯桐皱眉一扫,扬了马鞭,朝向官道上的一条岔道奔了进去。
山风阵阵,吹的帷帽上的白纱不停地扬起。石三心下奇痒,每每想要靠近瞧个仔细,都被暯桐甩起的马鞭,生生的吓退回后面坐好。
待得终于寻到一座避雨亭,大雨果然就哗哗的下了起来。暯桐将马拴好,看着乌压压的天际,眼前的水色迷蒙,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石三拍掉身上沾惹的水珠,自包袱里掏出一个烙饼递到暯桐面前:“姑娘,瞧着这雨下的这么大,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咱先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