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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花非花

方蔚

昨天是历史,明天是谜语,而今天是礼物,所以在英语中我们把今天称之为Present。

不管岁月塑造怎样一个你我,这些美丽纯净的故事会永远温馨。

此刻,稀疏的雨点敲打着石阶,滴落淡淡的伤愁。窗外,树叶随风黄黄地飘落。我几乎泪下——这是一种怎样的静寂啊!

你走的那天,我只是远远地望着,望着站台上的同学们和你伸出车窗挥动的手臂……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我不知除了沉默又能对你说些什么,既然你的远行已是注定。

你问我现在快乐吗?我不知道。你说我很多的时候总是眨动一双忧郁的眼睛,包括笑着的时候,那眼里也是漫着迷茫。是吗?

一时间,许多的往事许多的人都浮现出来。那一年的雪,那一日的风与紫云英,那一瞬的泪……我似乎是在以一个老太婆的心境回想过去。但,那些旧事还是如烟雾般笼住了我,令我的泪水奔涌而出。我所有的这一切:过去的、现在的,不知是不是命运早已安排过的,都来了……

我以为我并不是个忧伤的女孩,我仅仅,仅仅是喜欢沉默,仅仅是习惯于无言。记得,那一年,我五岁,是一个秋天,有风,院子里的梧桐叶正在飘落,妈妈提着大箱子向外走,我默默地站在树下,望着她。她回过头,以深深的怜悯久久地把我看了又看,然后,一转身走了。

父亲走过来,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叫我不要哭。我没有哭,我不知我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度过那刻,我只知道我不再有妈妈。爸爸临走时,紧紧握着我的手,那渐渐散乱的目光含着无尽的牵挂。我似乎带着一丝笑意望着他合上了双眼,然后,泪水便滚滚落下。我不是忧伤的女孩,而且我也不是冷漠,我相信我会好好长大,珍惜我唯一的这次人生。在我心的深处,总在为春的到来而欢欣,为山野的画、小溪的歌,一切美的善的人们而激动不已……相信我,我并不忧伤。

记得我以陌生的心情来到你们班——现在为我之所在,而非你之所在了——人仅仅是因为陌生而流露出一份迷茫(我不知我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我看到了许多同学真诚的目光,包括你的笑意里灿烂的纯真,仿佛置身在温暖的阳光里。一些高二的男生常常会一脸“深沉”,或是颇有“风度”地似笑非笑,或者笑出周润发式的玩世不恭,然而你却笑得那么纯那么真!

无论我当时是不是一脸迷茫,但是,相信我实在很感动。

高三的紧张,你自然也是知道。今天是圣诞节,这个并不属于中国人的但很美丽的节日,下着雪,雪花纷纷扬扬,如同飘扬着满天童话。

好多人都在互赠圣诞卡,我在远方默默地为你祝福,相信我,我是十分的真心!

正是在生日那天,收到你寄来的贺卡,连同你的第三封信。原谅我这么多日子没有给你寄一个字。我不是不在意,真的,你要知道,你在我心中一直一直是一种心情,一份秘密!我总是能感受到你给予我的那无言的关注,我总相信那是一种默契、一份理解!而且,我知道,只有你注意到我笑里的迷茫,注意到念诗时的泪水……你的关注我一直一直珍藏着!相信我,我不是没在意,我更不是超脱!这种无言,这份真诚在我心中有一种不可表达的分量,知道么?那一天,你在我身后,告诉我你要转学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转身么?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么?我的泪便噙在眼里,满天阴云仿佛压在我头上,我很想告诉你,你在我心中的重要位置,我没有妈妈,失去了父亲,我是孤儿,现在寄居在姑妈家……我也想转身紧紧拉住你的手臂,对你说一万次:“不许你走!不许你走……”但我什么也没说,始终没有回头,仅仅问你什么时候走,那学校怎么样……

也许,我不知道这是否叫做love,但我清楚我们间的情谊似乎并不纯粹是友谊。这是种朦胧而美丽的纯洁啊。然而,爱是一种义务,一种责任,太深奥太富有哲理。你明白我的感觉么?我不可能给你和自己任何承诺,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既然如此,就不必给自己加上一道绳索。的确,现在“早恋”已不如先前那样像“死亡陷阱”,同学们也不再很当一回事,仅仅偶尔作为笑料罢了。因为爱,毕竟不是过错。但是,最好的东西不是独来的,它伴了所有的东西同来。在繁重的功课负担下,脆弱的我们又何苦再加上一种负担?

我说不清我的思绪,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永远保留这份情谊这种默契。不管岁月塑造怎样一个你我,这些美丽纯净的故事会永远温馨。

雨点变成雪花在飘,又有了一些风,卷着雪,别有韵味。真想出去玩玩,但是不能,因为是高三学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记许多细小的并不重要的“知识”,去应付高考,是不是值得?是不是能考上?考上是不是就如想象中那么美好?我不知道。看着同学们越来越消瘦的脸,越来越少见的笑容,只感到彼此越来越隔膜。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便涌上心头,这样的时节,一切都是这样,花非花,梦非梦。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真的有些迷惘,面对如此纷繁的世事,总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但是,既不能后退,也别无选择。毕竟,我们终会长大。

花非花,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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