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姨一口气没提上来,觉得气压压在心口上,连声音都变得艰涩“到时你嫂子要是生了的话,记得带给我看看啊,我也算是半个奶奶!要是宁宁还在,我现在估计可当奶奶了!”
夏沫站在阿姨对面,听着这些话,突然心里一片麻麻的刺痛感,苏阿姨接着说道“要是当初宁宁没有选上飞行员,就不会当空乘,也不会那么忙,忙到调岗连火车票也买不到,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事……”
苏阿姨说的时候,夏沫的手指轻轻的攥着衣服的左上角,左上角有一根凸起的线头,夏沫用线头绕着手指缠成几圈,反反复复了好几回。
她一边绕一边想要是当初没有逼着苏宁陪自己去考试,他就不会被选上,不会选上就不会发生后来不开心事情,就不会永远的离开他们,留下年迈的苏妈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孤零零的过着下半辈子。
进入高中之后,新的学习环境让夏沫没有来得及适应,也没有苏宁适应的快速,当她准备调整好心态重新开始规划的高中蓝图的时候没想到被接踵而来的一个个打击所毁灭,她的挫折感也越来越深。
夏沫的成绩不差,在原来初中的学校里考试排名总徘徊在班级前三名左右刚分到清高的时候自己的成绩也是比较靠前的,然而高中后的第一次小考却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残酷的差距,她的英语语文虽然考上了班里的第一可是数理化却差的一塌糊涂按照综合成绩排名,她在班级里竟然是倒数十几名。
没有人关心她的文采是多么的优秀,也没有关心她的口语是多么的流利,老师同学看到的只是所有的排名。成绩公布的当天晚上,她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她完全没有勇气向父母透露丝毫关于成绩的点滴。
震惊差异,更多的是羞愧与否定,夏沫觉得自己简直没有任何脸面对父母和他们多年积攒的那点血汗钱,更无颜以对自己,就连之后回到教室上课,她都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里写着对差生特有的轻视。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差生沾边,“后进生”“差等生”这样的头衔让她压得抬不起头来,她甚至还有时候怀疑自己适不适合读书。那段时间她萎靡不振,上课经常发呆,下课也总是独来独往。
某天苏宁的一句“你再这样下去真的就是猪,别让我看不起你。”
夏沫在那次刺激的之后知耻而后勇,奋起直追,慢慢的她找到了学习的感觉,可是现实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不管怎么夏沫努力,终究没有追上苏宁的成绩没有找到一个雪耻的机会。
虽然在后来的考试中她再没有名列倒数没有拖班里数理化的后退,但是直到高一结束的时候,在一个七十多人的班级里面,她的成绩也从来没有进入前三十名之列,她的名字再也没有贴到过学校的宣传栏里,渐渐地她再也不是以前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夏沫了,她只不过是清高几千名学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名。
那时候,高二上学期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将面临文理分科的选择。夏沫语文很好英语成绩不错,但数学和物理极烂,化学倒是她喜欢的科目,然而成绩平平,因此在文理之间她想都不想的选择了文科,她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理科的料,而且呆在这个理科生的重点班里她始终不会有出头的一天。
分科的前晚,夏沫拿着申请文科的表格放到妈妈的面前让她签字,以为她会支持自己的选择没想到看都不看的说“读理科才是你的选择。”而站在一旁的父亲却拍着手赞同夏沫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二比一的局面让妈妈无法接受,这个家一向都是她说了算没想到如今连没有任何主见的老公也站到女儿的身边,站到她完全没有未来想法的身边,她受不了这样的对峙,咆哮发怒责骂让夏沫有点举棋不定。
隔天下课的时候,夏沫穿过教室门口站满了男生的过道,低着头朝走道尽头的洗手间驶去,几个女生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分科的事情,她走到她们身边没想到一句话刺耳的飘进她的耳朵。
“用脚指头都想得到我当然选理科,没听他们说妈只有读死书的同学和混不下去的差生才会学文科……”然后就是好几个女生夸张的大笑。
那一刻夏沫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双脸也被涨的通红。她觉得那刻说话和大笑的女生也是无心说的内容都不是针对她,但是,少女的敏感和自卑的心让她觉得自己恰恰就是别人嘲讽的那个“混不下去的差生”。
她抬起头,恨恨地往回看了一眼,在她眼里,那些女生都长得无比狰狞一副副爱说是非的嘴脸。
这个时候她当然也不好意思久留,虽然心中有愤然,但也只是暗自加快脚步朝教室的方向跑去。
回到教室后,这句话在夏沫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它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在最后选择文理科去向的时候,夏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她想,可能是不想破坏自己在妈妈心中乖乖女的形象才让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但是看到那些女生的嘴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个决定是在自己残存的那最后一点骄傲在驱使的。
于是,夏沫继续坐在那个死气沉沉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理科班的教室里,每次考试的时候看着眼前卷子里一道道怎么也算不出的物理定律和数学方程式,她真的很抓狂,为什么每次都是考她不会的东西,无奈挣扎责备,她拼命的挠着头看着试卷发呆,临近交卷的时候她崩溃似的长吁一口气。
看着别人写的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再看看自己雪白的试卷那刻她终于发现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作出选择是多么愚蠢,她根本就不是读理科的料。
在理科班的那段时间让她烦闷的不只是成绩排名,更多的是班里的那种压抑气氛。
每次下课她想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的时候环视了一眼坐满了人的教室,看到的是一颗颗埋在教材中的脑袋,班里安静的出奇,大家都在专心地自习,没有人交谈。只看到以苏宁为首的几个男同学站在走廊里玩着篮球,那个时候她真想冲出去和苏宁玩成一片,可是看看四周的同学和走廊里的苏宁,她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自嘲地想:就算和苏宁玩闹又怎样,他的成绩还是可以好的让自己吐血,就算班里闹哄哄地笑成一团又怎样,她终究是个局外人是没有办法融进里边。
高二下学期那年,航空大学来学校预选飞行员和空姐,夏沫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离开理科班的机会,但开始的时候班里根本没什么人报名,很多同学不屑这样的录取方式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分数才是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
开始的时候夏沫又顾虑同学们的三言两语可是想到当初,为了仅存的自尊选择了自己这么讨厌的理科,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想想真是自作虐不可活。
于是她打算去赌一把她凭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蛮劲私底下去跟老师要了一张申请表,面试的时候她害怕被同学们的嘲笑,担心自己的不自信于是二话不说拉着苏宁来垫底和她一起考,最后鬼使神差无心的苏宁因为身体各方面条件达标气质出众莫名其妙的被选上,而夏沫因为眼睛轻微近视落选。
苏宁也因此一举成名成为清川高中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被航空大学录取当飞行员的学生,学校的广播里天天循环着他的名字,四处可见的宣传栏里也贴着他的照片,看着宣传栏里的照片夏沫觉得如此的刺眼,还有嫉妒,埋在心底的自卑,密密的织成一张网,牢牢的缚住了她。
那段时间夏沫一直闷闷不乐,学习情绪也不高涨,当月的模拟考成绩又不理想,那几天老师的谈话和父母的责备让她也心烦意乱,她有点不想再读理科,虽然理科确实不是她的优势,但是毕竟多了这么久要是放弃就意味着要离开现在的班级和同学。
上物理课的时候夏沫百无聊给苏宁写了一张纸条“我不想读理科了,不知道该不该放弃,好纠结!”写完的时候瞬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有苏宁的回复,“选择适合的自己,自己喜欢的。你要是想读文科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调过去!”
夏沫没想到在心里搅成一团乱麻,对未来恐惧迷茫的时候却终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而有些安稳了起来。重见天日般的,未来好像一下子很明了,她心里默默的有了底。
夏沫突然很想念苏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思念,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两个人隔着最遥远的距离,她再也看不到他嬉皮笑脸的神情,面对的只能对着一堆冷冰冰的黄土。
离开你几百个星期∕我回到了这里∕寻找我们一起的证据 没有人愿意提起∕玫瑰花它的过去∕今天这里的主题∕我把它叫作回忆 玫瑰花的葬礼∕埋葬关于你的回忆∕感觉双手麻痹
不能自已∕残朵停止呼吸∕渗入大地∕没人会注意 一片小雨滴∕陪着我等天明∕我用这最后一分钟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