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从兜里掏出零钱一边和老板娘强调多加些香菜,老板娘接过钱后,笑嘻嘻的说道“好好好,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离开老夫妻的面馆,夏沫提着炒好的面沿着清川河晃晃悠悠的走着,微风徐来,巴掌状的梧桐树叶飘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青草香,夏沫的脑中忽然又闪现过刚才个清秀阴郁男孩的影子,她微微的笑起来,思念从心底涌出。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进入大学的某天晚上,无意间看的一部叫做《四月物语》的电影,影片讲的是少女榆野卯月中学时代暗恋学长山崎。学长的毕业使两人短暂分离。次年四月榆野经过努力考取山崎就读的大学,而她像所有大学女生一样行走在年轻的校园,榆野经过一个书店和男主角山崎对视相认的时候,夏沫也不由得激动的留下眼泪,恍惚间她觉得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就是自己和张樟然。
后来她明白了原来全世界少男少女心动的感觉,都是这样美,这样好,让人惆怅万分让人小心翼翼。
夏沫提着面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广场的入口,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大片大片的云朵在极速的流动着就跟她刚才无法平静的内心一样,只是这片无声无息的蓝色天海里恰如其分的融进了那位男孩淡然忧郁的气质。
当夏沫还留恋于那种忧郁气质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句“猪,这边这边!”她只能硬生生的转了思绪,夏沫抬起头看到前方篮球场上有不少的男生,她没戴眼镜看不清男生们的模样却无意间一眼只花了那么一秒钟就看到了苏宁。
苏宁的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白球衣,站在球场的三分线外,旁边有个女生好像认识他,主动跟他搭话,他却爱理不理的手插着口袋,下巴微微抬起,眼睛好像也是在专注着天空。
夏沫草草的扫了他一眼心想不好好打球,还有心想看天空,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还说我是猪,觉得他才是猪。
“猪,快给我吧,饿死了。”苏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夏沫的身后,用孔武有力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夏沫疼的”啊”了一声,苏宁倒是被她突如其来的鬼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苏宁朝夏沫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连忙嬉皮笑脸的说道“给我吧!”
夏沫白了他一眼,口气强硬的回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就是几块钱,拿去!”苏宁一边迫不及待的抢过夏沫手里的面,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钱零钱塞到她的手里干脆的说道。夏沫接过钱一把塞到裤子的口袋里连忙双手插着腰,仰着头略带不屑的朝苏宁说“就这么点打发我啊,不够!”
苏宁一下子语塞,朝夏沫吐了吐舌头,说道“那你要多少?”
夏沫迅速的伸出左手的一根手指,右手在苏宁的眼前画了两个圈,苏宁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夏沫比划的是多少连忙说道“你打劫啊,什么面这么贵,那我就更要先验验货!”
苏宁正准备打开包好的炒面,夏沫就快速的抢过去轻哼了一句“不给钱,不让吃!”苏宁瞪了她两眼,指了指夏沫说道“等着!”
夏沫看着苏宁一脸严肃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他真的还当真了,她低下头轻笑了两声,抬头的时候看到苏宁目光注视着离自己前方不远在球场上休息的穿黑色球衣的高个男生挥了挥手。
男孩快速的跑到苏宁的身边,气喘吁吁的问道“有事?”苏宁“嗯”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你身上有钱没?”男孩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张大红色的百元说道“够吗?”
男生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夏沫就劫过他手里的大钞笑着说道“够,够!这是苏宁欠我的,你下次跟他要。”男生茫然的睁大自己的双眼好奇的看了看夏沫,夏沫也笑着和他对视了几秒,看着他那双门缝般睁不开的眯眯眼夏沫忍不住笑着说了句“请问杜海涛和你是什么关系?”
男生这次算是听懂了朝夏沫挥了挥手,说道“同胞关系!”夏沫咧着嘴点了点头,这时一旁的苏宁没有插话但还也没闲着,他只顾着吃连话都不说了。
苏宁还没来得及嚼完嘴里的面就呛得满脸通红,他紧缩着眉头望着夏沫喊道“猪,里面是不是放了香菜!”
夏沫故意坏笑着问道“原来你不敢吃啊!”苏宁突然突兀的笑了起来,看了夏沫两眼,眼神里折射出一丝狂妄的神情说道“这世上就没我不敢吃的东西!”
她有些惊讶,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这样和苏宁斗下去最后被捉弄的可能还会是自己,于是夏沫生硬硬的忍住了奚落他的话,苏宁倒是没有散罢甘休一边大口的吃着菜一边还不忘对面前的男生说道“毕浪,跟介绍一下旁边的猪!”
毕浪“哦”了一声,朝夏沫笑着点了点头,夏沫走到苏宁的身边,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说道“你能好好说人话吗?”
苏宁轻笑到“你又不是人,干嘛和你说人话?”夏沫没做声,白了他一眼优雅的走到男生的身边,温柔的自我介绍到“你好,我叫夏沫!”
男生也饶有兴致的抬起头来看着夏沫,眼眸里似乎有闪闪的光芒说道”你好,我叫毕浪!久仰大名原来你就是和苏宁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孩啊!”
夏沫愣住了,略带红晕的脸上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急忙敷衍的说道“我不认识那个异类!”说完低着头拿着钱转身离开落荒而逃,耳边却时不时的响起一阵阵的笑声,夏沫拼命的小跑着她不敢回过头去看他们的表情,那个时候她觉得那条路怎么这么长怎么还走不到家。
思念有时就像关不紧的门,夏沫突然觉得眼前又出现了那段很长很长的路,好似没有尽头,而面前却不断地闪现着张樟然林欣语苏宁他们的模样,可她却看不清他们的脸,是十七岁时面目清秀的样子还是二十七岁干练成熟的模样。
一阵凉风吹来,此时超市的音响里传来王菲的《红豆》“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发梢打在眼睛里,刺痛的几乎要流出眼泪,她有点不记得歌词,凭着直觉,也慢慢的哼唱着。
忽然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一片,指尖,手背冰凉,不禁打了个寒战,原来她还是那个喜欢活在记忆里的人。回过神来夏沫发现这吕国安也已经打包好了食物,夏沫眼疾手快的从包里掏出钱递给他,站在一旁的苏阿姨怔了一下礼貌的说“夏沫,钱我来付!”夏沫摆了摆手,她的那句“阿姨,当年没能看到苏宁的最后一眼已经让我遗憾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就让我尽点绵薄之力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话毕夏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由得侧脸偷看着苏阿姨的表情,忽然的感觉她的脸部肌肉在抽搐,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夏沫手忙脚乱的找面巾纸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夏沫不敢想象当年的葬礼苏阿姨该流了多少的眼泪。五年前夏沫没有参加苏宁的葬礼,那个时候她刚出国,繁忙的学习和工作让她无暇关心国内的事情,更没有多少时间去和朋友联络感情。
奇怪的时候在苏宁出事后的那段时间夏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总是梦到他,梦到放学的路上苏宁骑着单车朝自己驶来,可是在某个交汇的路口他却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夏沫怎么叫他他都不应,后来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巧有盏很亮的路灯。小区的大门还是很老式的铁门,一条条的栅栏影子映在地底下,夏沫想了一会,准备跨进去看看苏宁在不在里面的时候却发现门也不见了。
这样的梦她在深夜反复做了几次,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心里也堵得难受,慌乱之中她给吕国美打了个电话把梦里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对她描述了一遍,吕国美听后没有做声,吱吱唔唔的说了句“梦是反的!”
夏沫想想也是就没有把这些奇怪的梦中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直到时隔半年之后,她才偶然的从妈妈的口中得知苏宁离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