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凯当即明白,她是想用龙吟功,脱口道:“二姐你,禁卫军只是奉命行事,不要滥杀无辜……”
悲曲山腰的那一幕,简直不堪忍睹,想想都会做噩梦,绝对不能让她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滥杀无辜?滥杀无辜又如何!”狐狸眸子里满是仇恨,唐宁将心里所有的苦痛,化作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三皇子府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无辜之人?凭什么他们可以滥杀无辜,而我就必须当圣母?!我他妈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卑鄙小人,没那么高尚的情操、没那么豁达的胸襟!我的家人怎么死的,他们就得悲惨十倍百倍的去死!”
禁卫军首领刚下令擒拿,人马将动,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住手!都给我住手!”
是卓元彬急急打马而来,到了近前,一脸的冷肃翻下马,与那带队的首领对峙着,厉声喝道:“全都给我退下!谁敢上前一步,军法处置!”
然而,那首领却无动于衷,依然不卑不亢道:“卑职奉皇后娘娘之命,擒拿三皇子府的余孽,还请殿下莫要与我等为难。”
“放肆!”卓元彬怒极,一马鞭抽在地上,登时有几块砖石裂成数块。乔皇后的亲信,根本就不听他的号令。
“卓元彬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老子现在看见你就烦!”花已伤的额头上青筋暴露,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指着卓元彬破口大骂,形象全无。
卓元彬面红脖子粗,扭过头来望着他们,一字一顿道:“我都说了,此事跟我无关!”
“少他娘的在这里装无辜!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结局都是一样的!喊个屁的冤枉!你他娘的还有什么可喊的!”唐思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鸡蛋,用力的向卓元彬砸过去。
在唐思凯和花已伤的眼中,乔皇后之所以视卓元鹤为眼中钉,不外乎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皇位,从此高枕无忧。如此一来,卓元彬可不就是罪魁祸首么?
砰——
臭鸡蛋不偏不倚在卓元彬的脑门上开了花,蛋清蛋黄臭呼呼的散了满脸,他死死咬牙,气得七窍冒青烟。曾经最好的弟兄,何至于落得今天这副地步?
花已伤大开眼界,哇了一声大呼,“三少,你这臭鸡蛋来得真巧啊!”
“砸混蛋必备臭鸡蛋!”唐思凯握拳道。
“唐思凯!你他娘的欺人太甚!”卓元彬怒火中烧,化身为咆哮帝,“我知道,就因为我的母后,你们几个打小、就一直与我保持着距离,但是我郑重申明,此事我确实毫不知情!”
唐宁忽然出声,“够了,你们几个要演绎兄弟情谊的,尽可以滚到一边玩去!我的家人都没了,我一转身他们都没了,你们拿什么还我!拿什么还我?!滚!都给我滚!”
“都他妈是禽兽,都是混蛋、都该死!”唐宁疾步冲上前去,癫狂地指着那些机械的人马,“我要你们、统统都去给我的家人陪葬!”
见唐宁紧握了拳头,高仰起头,张嘴欲呼,唐思凯慌忙大叫,“快堵住耳朵!”
这一次,唐宁运出了十二分的功力,杀意更烈!龙吟功刚起,久经锻炼的马匹便发了疯一般四处狂奔,禁卫军队被突如其来的杀招震得七窍流血……三皇子府的废墟外,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嘶喊喧阗。
誓要将所有人都杀光,直到自身功力用尽时,她胸口一恸,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吼得嘶声力竭,唐宁才收了势。
唐思凯和花已伤以及卓元彬,堵上耳朵运足真气抵挡,仍然免不了内伤,而禁卫军几乎全部丧命于此,仅有少数几人半倒半跪在地,惊恐的望着唐宁,痉挛着、挣扎着,犹如看见了索命阎王。
唐宁抹了嘴边的血,在地上捡起一把鬼头刀,摇摇晃晃地、朝那些丢了大半条命的禁卫军,缓缓的走过去。
“二姐!”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功?太恐怖了。”卓元彬感到后怕。
花已伤捂着胸口,疑惑的扭头,望着唐思凯道:“她想做什么?”
唐思凯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她抄起大刀,朝那些禁卫军砍下去,一刀一刀密集的落下去,残肢碎肠漫天飞舞,到处都是断肢残足。
不论是死是活,她都挥刀乱砍。
花已伤与卓元彬,都被她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二姐……”唐思凯眼眶一热,有液体顺着眼角滴落,他挣扎着起身,想冲过去阻止她,刚走不到两步便吐血倒下。新伤旧患叠加在身,又被龙吟功这么震,他再没力气了。
远处屋顶上的黑影,飘然而下,从背后抱住了唐宁,空手夺了她手里的刀,贴在她耳边道:“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此时的唐宁,简直就像个疯婆子,浑身上下都是血,连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只有颈项间露了那么一段雪白。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要杀光他们,给我的亲人陪葬……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夜色深沉,华灯如昼,六皇子府内一派肃穆,卓元彬觉得,就连漫天的星光里,都夹杂了浓郁的悲哀。在灯火的光晕里,颇显得憔悴。
唐姿从屋内出来,瞧了一眼散落在台阶下的几只空酒坛子,叹了口气,略作整理,走过去与他并肩坐在台阶上,“元彬,别这样,夜里凉,咱们回屋好不好?”
“春天走了,什么都带走了……”卓元彬有些颓然的叹息,梦呓似的说着,“老花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三哥。”
唐姿抱着他,安慰道:“傻瓜,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你并未做任何对不起元鹤的事情,花已伤他们,也只是难忍一时的悲恸才说这些话的。”
卓元彬喝得醉醺醺的,喃喃道:“就因为我有个严厉的母后,从小到大,大哥、二哥、四哥、五哥……他们哪个不是见了我都扭头走,只有老花、三少还有三哥他们几个愿意与我做朋友,可以说点藏在肺腑里的话……可是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曾经我也以为只要站在最高处,便能心想事成得到一切,现在终于明白,权势、地位、声名都重不过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