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惊讶的还是凌双双，难道是他恢复了记忆，还是？她张唇本想说些什么的。谁料就在这刻，绿蔓前脚刚出寝居，他就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抓紧了她的肩膀，怒眸瞪过来，在她的脸上扫了好一阵，突然一声喝道：“朕刚才那样说，只是不想家丑外扬！该死的女人，你到底骗了朕多少！”
凌双双本来提起的心刚刚放下，这刻被一根冷棍打入了谷底，失望地摇了摇头，“皇上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
“记得什么？让朕记得自己的承诺吗？朕问过你很多遍，你不爱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别的男人，你每次都回答不是。可是现在呢？现在你还是朕的妻子！居然——”慕容风的怒声突然哽咽了，他撇过头去，酝酿了许久，手指扣上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扯成两半，可是始终下不了手，“朕问你，孩子是谁的？不要说是朕的，朕没碰过你！”
“的确是皇上的。”凌双双微微扬着下额，眸子清澈，坚定极了。
“呵呵——”慕容一声冷笑，笑得好无奈，那笑眼里有泪，这么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撒这么白痴的谎，“朕再问你一遍，孩子是谁的？朕失踪的那两个月，你到底见过谁？你心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声声斥问，像一把把尖刀刺进凌双双的心里，扣在她肩膀上的手愈掐愈紧，恨不嵌进她的肉里。
“臣妾无话可说。”凌双双因肩膀上的疼痛而哼叫了一声，此时她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好累，好软，眼睛都快闭上。
慕容风见到凌双双叫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怔神过来的时候，猛得一把推开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无奈地闭了闭眸，“朕不喜欢被欺骗，朕很早就说过，你犯了一个最不该犯的错。”
“皇——”凌双双被慕容风那么一推，倒在床架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一段记忆，他记不起来了，该如何启齿，即使启齿，他会信吗？
在他心里，本来就对她没有信任。
“够了。”慕容风打断了凌双双的话，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吸了吸鼻翼，眼里升起一股冷霜，绝情赤冷，“朕再不想见到你，朕以后再不会相信女人！”
声音是绝决的，接着只有挥袖的声音，明黄远去，看似无情。
凌双双只觉得头很晕，视线愈来愈模糊，接着眼前黑了，不知过了多久，秋彤和红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娘娘——”
“娘娘——”
两个丫头的声音里哭腔，焦急万分。
凌双双吃力地打开眸子，灯烛明亮，刺得她的眼睛好痛，烛光里是两张熟悉的面孔，秋彤和红枝，她俩扶在床前，一声一声地呼唤，泪水在她俩的脸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傻丫头，哭什么？”凌双双终于睁开眼，撑身坐起，身子还是好软。
“娘娘，为什么不告诉皇上？”秋彤抹去眼角的余泪，握紧了凌双双的手，眼里满是狐惑。
凌双双的表情淡淡，低眸，抬手，轻轻抚了抚小腹，道：“告诉他又如何，反正他都忘了，再说他根本就不给我机会。”
“那奴婢去说。”秋彤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何事，她一直侯在门外，屋里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必了。”凌双双摇了摇头，眼里挤出的是一丝深痛，“只剩下南朝了，南朝势单力薄，不是东荣的对手，很快四方统一，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娘娘，秋彤都跟奴婢说了，孩子是皇上的，娘娘不可轻言放弃。”红枝干净的脸上流着泪水，一串串，她虽然性子软弱，但也很忠心。
“你们俩不要这样。”凌双双拉了秋彤和红枝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道：“以前我都跟你们说了，我跟普通人不一样，我不可以失去女子的贞、洁，一旦失去，就意味着离死亡愈来愈近，我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在孩子没出世之前就死掉。”
“可是——”秋彤的眉一蹙。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跟他是天意如此，不可强求，他要误会就误会吧，无所谓。”凌双双打断秋彤的话，说得云淡风轻，看似无所谓，其实心里比谁都苦。
“娘娘——”红枝和秋彤又哭成了一团。
“好了，要振作。”凌双双没有哭，她此时比谁都冷静，慕容风误会她也是在意料之中，他说不会再见她，那绝决的表情恐怕世界再找不到第二种这样可怕的冷漠，罢了，缘分如此，“在这宫里，不只是为了情，还有义务，我答应过太后的事，一定会办到，太后安心，父亲也就能安息了。”
“娘娘，您真的是太苦了。”秋彤抹了一把泪，小声地抽泣着。
“不苦，生死自有定数，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生下这个孩子。”凌双双的眼神很坚定，低首，轻轻抚着小腹，仿佛腹中的的小生命已经有了动态。
说是不苦，那是假的。
“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帮娘娘办到。”红枝虽然生性胆小，但心思极细，她看得出，主子并不像表面那般坚强，换作任何一个女子，为丈夫牺牲了性命还要被误会，那是多大的一种痛，而主子还是那般淡淡然。其实主子是爱皇上的，只是她嘴硬，不肯承认罢了，若不爱，为何要牺牲性命去救他，若不爱，为何要隐瞒自己将死的事实，若不爱，为何还要说生下孩子。主子只是不想死在帝王的面前，留给活着的人满怀的痛。
凌双双掀开被子，在秋彤的搀扶下，已下了床榻，缓缓地走到窗前，任凭夜风吹卷着她的黑发，凝望许久，忽而眉头一皱，道：“接下来，皇上应该会准备攻打南朝，想必她定会有所行动。”
“秦淑妃？”秋彤问道。
“对。”凌双双点一点头，“有空去看看她。对了，红枝，最近你注意下绿蔓的行踪，我怕又做出什么伤人害已的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