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君非凡不断地侧首瞧她，许久，终于忍耐不住，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苏如墨正思索着这个案子，随口道：“问吧！”
“你……”君非凡凝视着她，握手成拳，微微地涔出汗意，许久才鼓足勇气，将萦绕心头许久的困惑问了出来，“你和杨一是怎么结仇的？”
“杨一？”苏如墨微微皱眉，提起来这人就郁闷，满肚子火，却偏偏又不知该从何解释，于是更加郁闷，挥挥手道，“别提了，我还莫名其妙呢！简单点来说，就是他把我当成一个叫楚雪凝的人，而这个楚雪凝又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于是——”她耸耸肩，“就成现在这模样了，也知不知道楚雪凝是什么样的人，她跟杨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君非凡望着她，眼眸越发复杂，眉宇紧缩。
苏如墨耸耸肩：“我又不是楚雪凝，怎么知道？怎么，君大哥，你知道？”
君非凡猛地转过头，闭目，手握成拳，暗暗暮色下，神情凄蒙，许久，才淡淡道：“知道一点。”语调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苏如墨恍然未觉，兴致勃勃的地道：“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君非凡转过头来，直直地望着她，似乎想要看到她心里去，一刻也不曾飘移，道：“楚雪凝出身自楚氏，祖辈历代都已妙手空空之技称绝江湖，而楚雪凝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年仅十七，却极精易容及施毒，最善伪装，扮谁像谁，其技艺之精妙，即使是所扮之人最亲近的人也难以识破。”
苏如墨咋舌：“这么神？真的还是假的？”
君非凡唇角微勾，为她的神态莞尔，随即逝去，继续道：“很多人都有你这样的疑惑，尤其，楚雪凝年纪轻轻，更是难以令人信服。于是，有人挑衅，扬言江湖，说若楚雪凝能盗走他祖传之紫玉，不但紫玉奉送，还愿将苦心搜集的珍宝一并赠送。楚雪凝送帖，言说在其四十寿诞之日拜访。那人立刻广邀宾客相助，严加戒备。在他寿诞那天，清晨刚起床，去瞧紫玉，却发现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样，一刻钟前大模大样地取走了紫玉，就连他苦心搜集的珍宝亦被劫掠一空。”
“这么厉害？”苏如墨不禁悠然向往，神情如梦如幻，“要是我也会易容术就好了。”
见她不似作伪，君非凡眼眸中神色几度变换，最终幽幽长叹，失意、落寞、若悲若喜，难以言道。许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转头，眼眸凛然如雪，问道：“苏如墨，你真的不是楚雪凝？”
“我当然不是了！”
“如果你不是楚雪凝，为什么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苏如墨摸着自己的脸，笑得尴尬，“这个，怎么说呢？”
君非凡置若罔闻，容颜冷峻，继续道：“而且，我查过，秦明关没有楚雪凝这个人，也没有苏如墨这个人，如果你不是楚雪凝，你到底是谁？”
那语调凌厉犹如刀锋，大异君非凡往常的温润柔和，苏如墨终于察觉到不对：“君大哥，你怎么了？你这样子，好奇怪！”
君非凡不答，定定地望着她，神色凝重：“回答我！”
他的语调是如此迫切，目光是如此的渴望，苏如墨怔了怔，疑惑地望着他，心中暗凛：“君大哥！”
“回答我！”君非凡第三次重复道。
“说了也没什么，”两人眼神对峙，最终还是苏如墨败下阵来，反正她也没觉得自己的来历有多机密，耸耸肩，坦然道，“只是，事情有些蹊跷，我怕你会不信，君大哥，你有没有听过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君非凡重复着，心中已经隐隐约约预料到答案，神色震惊，微微地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摇着头，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身体是楚雪凝的，但是……魂魄不是？所以，你跟楚雪凝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也很想知道。”苏如墨瞧出不对，关切地道，“君大哥，你怎么了？你认识楚雪凝？”
“如墨！”
君非凡还未回答，后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苏如墨讶然回头，迎上的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俊雅秀逸，不过，满脸的笑，微微带着些不恭，轻飘得犹如天际浮云。“龙—御—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龙御彦笑着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笑道：“刚回来，怎么？不欢迎？”
“你这个祸害，回不来才好！”苏如墨撇撇嘴，毫不客气地一掌打落他的手，转头，对着君非凡，道，“君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
“我——”君非凡摇着头，正欲答话，忽然神色一凝，随即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头有些痛。如墨，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哦。”苏如墨点点头，正欲上前，忽觉腰间一紧，身子顿时腾空而起，耳边一阵风声，便已轻然落地，耳边只听得君非凡一声怒喝，腰间一松，龙御彦一顿足，也飘然而起，双手成掌，正迎上势如疾风般的君非凡。
二人以快打快，顷刻间便交手数百招，在暗沉的暮色中，形似鬼魅。
苏如墨懵然不解，疾呼道：“御彦，君大哥，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啊！”
呼喊声中，君非凡急道：“如墨，你快过来！”说着，左手迎战龙御彦，右手成鹰爪状，便欲来扣住苏如墨手腕，却每每被龙御彦阻住，难以脱身，不由得恼怒不已，厉声喝道，“你不是龙御彦，你是什么人？假扮龙御彦有何居心？”
苏如墨一怔，假扮龙御彦？
思索间，只听得一声朗笑，“龙御彦”飞身而起，落于苏如墨跟前，手一振，不知从何处抖出一把长剑，护于身前，悠然笑道：“这话应该我来问吧？杨一杨谷主，你假冒在下，却又意欲何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