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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觉间冬天愈加深沉,寒冷得把无形的风都凝固成一把把锐利的刀,肆意地划过脆弱的天空,绿茵都能听到漫天飘落的刺耳鸣叫,处处都响起被风刀销碎的哀嚎声。

然而刘莉莉却在这样冬天的早晨,做了一个甜蜜得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梦,她发现自己是玉茧里的蚕宝宝,白白胖胖卑鄙(baby)可爱的自己,天天在温暖舒适的蚕丝被里冬眠,然后一个长得极像子规的帅哥就那样伺候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化茧成蝶。

那个英俊迷人的男孩会在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推醒,那温柔却实在的感觉,真实到刘莉莉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来到另一个真实的空间?男孩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自己动容。刘莉莉便假装熟睡,贪婪地渴望着男孩温柔的触碰,酥酥的,痒痒的,像一只小猫蹭着自己。刘莉莉再也不忍心,于是娇滴滴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慵懒的样子跟一慈禧太后似得,被男孩温柔却很有力地扶起。

刘莉莉觉得这样结实有力的臂弯,是可以让自己安心地停靠一辈子的。

刘莉莉一侧脸便能闻见男孩毛衣上的味道,清新自然、暧昧温暖,那种味道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映着神圣洁白的光芒,刘莉莉能看见男孩脸上那毛茸茸的一层银屑,覆着细碎的光芒,显得纯粹透明,那是神一样的脸庞,有着来自天堂的俊美。就像歌里所唱的:化成天使守护你!

男孩托着暖暖的青花瓷小碗,盛着半碗香甜的银耳燕窝。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玉色的小勺,轻轻地盛了半勺,然后一点点吹冷再送到刘莉莉的唇边,各种温暖暧昧的味道便氤氲起来。

那个男孩一勺一勺地喂自己,刘莉莉眯着陶醉的眼神,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她望向窗外,外面阴沉沉地呼呼地刮着北风,窗子上开满了银色的霜花。男孩只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毛衣,刘莉莉能够看到他清瘦却结实的胸脯和胳膊,很有线条地凸显出来。

有一粒米粥顽皮地留在自己的嘴角,男孩就伸手来为自己擦去,刘莉莉突然感到有些害羞,眯着眼睛望着那张英俊的面孔,缓缓地,轻轻地,那只手愈来愈靠近自己,刘莉莉的心跳也突然加快了速度,修长白皙的手指好似用温润的象牙雕刻一般,眼看那粉红透明的指甲就快碰到自己滚烫鲜红的脸蛋时,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就像空气被抽尽了一样,刘莉莉感到心中一阵阵的难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突然……

“起床了,靠!这样都弄不醒你,上辈子不是牛就是猪!”

马芳正用双手覆压着刘莉莉的胸脯,就像给溺水者做着抢险急救。

刘莉莉是需要急救,因为她在爱恋的深渊里不断下沉,毫无挣扎和反抗,等待她就是死亡。

“哎呀,有病啊!”,刘莉莉生气地推开马芳,然后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蒙起来。

“都快迟到了,好心当成牛肝肺”,马芳往刘莉莉肩上的被子狠狠滴锤了一拳。

“唉,谁叫你破坏了人家的好梦呢,说不定人家正在和姓李的帅哥幽会呢。”

绿茵随口就接了过去,然后就看见刘莉莉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就像坟墓里复活的僵尸一样,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望着自己,绿茵于是赶紧跑进厕所,将门认真地反锁好。

冬天的时候,来早自习的人特别少。春夏的时候里绿茵每次来到教室,教室的前面几排都已经坐满了人,班主任有时睡不着早早地跑到学校,就会把早到的同学大大地在全班面前表扬一番。

给绿茵印象最深的是张敏,以前每次来到教室就看见张敏站在窗前,一边捧着一本书念念有词,一边还不断地啃着一变异的馒头,望见绿茵走进教室便机械地招呼道“来的挺早嘛!”,然后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在嘴前象征性地抿一口,那样子就像是喝毒鼠强似的,然后又继续看书。

班上的钥匙一共有三把,清洁委员一把,班长一把,班主任看刘莉莉成绩好心想也许刘莉莉会很早来早读,便也给了刘莉莉一把。

有时候绿茵和刘莉莉特意早早地来开门,刚上三楼就看见教室门前已经站满了几位同学,都在刺骨的寒风里昏黄的路灯下捧着一本书。真他妈坚忍不拔、奋发向上,都学童第周啊,其中就少不了张敏。

刘莉莉见状总是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慌慌张张地掏出钥匙开门,那门也太坚毅不屈,半天都撬不开,旁边一两位同学就有些不屑不满不开心,其中就有张敏。看着刘莉莉慌张开门的那孙子样绿茵头就大了,看着张敏那张少有的长驴脸,要是马芳在旁边总少不了一阵口水仗。

此后绿茵就给刘莉莉出了个注意,故意去晚点,让有钥匙的其他的人去开门,免得特意早起去为别人开门,不仅没有感谢还受一肚子的气。可让绿茵没有想到的是,有钥匙的那几个人来得比绿茵她们更晚,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后还是得让刘莉莉去开门。

终于有一次在刘莉莉费力开门的时候,张敏严肃认真地对刘莉莉说:“待会把钥匙给我吧!”。旁边的有几位同学也随声冷冷地附和“就是!知道自己有钥匙还来这么晚!”,于是刘莉莉在把门打开后,恭恭敬敬地把钥匙交给了张敏,还重复了两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够孙子!

现在正是寒冬时节,来得早的都是学霸级人物,里面有坐在角落里的政治科代表吴静静,有数学代表和其他几位成绩好的班干部们,那几位一看就是特受老师喜爱的那种类型,眼镜和刘莉莉的防弹玻璃相比,简直就是升级版的特工装备。

还有一位比较特殊,成绩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但一年四季她也来得够早的,除了张敏给绿茵印象最深外,就算她了——周子葵。

现在子葵和其他一些同学依然来得很早,可绿茵却明显发现张敏来得特晚,每天都这样,甚至有几次还差点迟到,走进教室的时候依然啃着馒头。

绿茵对马芳说看见没,冬天了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岁寒然后知松柏之性也,然后又补充了句,发现没有?张敏来得比你还晚!

马芳白了绿茵一眼念道“岁寒,然后知装B之实也!”。

“她没有来开门,那是谁来开门的?”刘莉莉疑惑地问。

“我想是周子葵吧,一定是安雯把钥匙交给了她,不然早到的人中谁还有钥匙?清洁委员的钥匙是留着每天下午开门锁门做清洁的”,绿茵分析着,刘莉莉恍然大悟地一声“喔……”。

绿茵坐下不久就看见安雯匆匆走进教室,对周子葵娇滴滴地说:“子葵姐,我不是让你今早上叫上我一起过来吗?”周子葵抬起头温柔地笑笑,我今天起得有点早,怕打扰你睡觉所以没有叫你,明天好不好?

然后又看见杜子规和张伟一起走了进来,张伟手里正拿着一个包子,最后张敏也匆匆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啃馒头,跨进门就对杜子规说:“老远就看见你和张伟了,怎么叫你们都听不见,真是两个聋子。唉!累死我了”。

张敏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馒头屑就像撒消毒石灰一样喷向杜子规。杜子规一边用手挡飞过来的馒头屑,一边微笑着说:“我们还真没有听见,下次你大声一点吧”。

张敏故意生气地“哼”了一声,然后用小碎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对杜子规说的话对张伟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两人就开始一起啃着包子和馒头。

绿茵向后靠了靠,对马芳神秘地说:“快看左边一个啃包子的男人,和一个啃馒头的女人。”

马芳望过去,张敏正在对张伟一贯娇声娇气地说:“你怎么吃包子?”

张伟一边嚼着包子一边疑惑地回答:“包子好吃呗!可惜我们学校里的包子个虽然很大但肉太少了,我有一次居然吃完了都没有发现肉,一定是厨子故意拿些包子不放肉,节约成本!我晕,这种少有的机会居然让我遇到,彩票却一张也没有中过。”

张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跟听见火星人光临地球似的:“哎哟,那包子里面全是亮晶晶的肥肉,我闻到那味就头晕。你们这些男生居然……”

马芳斜眼瞥着张敏,对绿茵愤愤地说:“她也太装B了吧,上个星期六我才碰见她在一东北饭店吃回锅肉炒饭,还说人家饭店老板上次忘了给她放肉,她吃到最后都没有发现一块猪肉。那饭店老板急忙走过去,笑着道歉说‘大妹子!这些都不说了,这次马上给你把上次的一起补回来,中不中?’现在又在这里居然说这些,她装什么瘦西施啊,那屁股比谁都肥……”

“得!得!你马大小姐也不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绿茵笑得不行,马芳却依然怒气冲天。

“我生什么气,关我屁事,就是看不惯她那装B样”,马芳看了一眼笑得说不出话来的绿茵,愈加愤怒了“别和我说话,我看书了”。

“谁又惹到她了?”,刘莉莉转过头来看着绿茵。

“没什么,她早上没有喝粥,却喝多了一大碗醋,呵呵呵……”

绿茵学着张敏的样子用手遮住嘴轻轻地对刘莉莉笑起来,刘莉莉显出一脸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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