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只是多年未见这么一个老朋友罢了,哪有什么恨不恨的?”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毒了白煜。每次听到白煜二字,她都忍不住会想起她枉死的皇儿。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原以为他能够成为龙焱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却因为白煜一句话,他就失去了一切。太子之位、皇子的荣华以及身家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统统没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让她亲眼看着纳兰云天踏着他的尸骨一步步的登上高位,夺走她们母子拥有的一切!
月隐情心中冷嘲,面上勾起一抹浅笑的弧度,颇有些凉薄。“太后娘娘心真宽,若本宫是你,绝不可能这般心无芥蒂的听人对一个仇人如此顶礼膜拜!”
“年轻人心气儿盛是自然的,不像哀家,人老了,心思也就淡了。什么爱啊恨啊的,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消散了。”
“太后说的有道理,人一上了年纪就得多注意身子,烦心劳力的事自然也是能避则避,否则一旦身子垮了,想做也做不成,岂不是太可惜了?”白轻伊笑着接过话头,脸上的笑容适宜,清雅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就像她整个人一样淡然而高贵,漠然却也圣洁。
林太后眉心的戾气一闪而逝,语气也跟着沉了沉,难掩苍老的嗓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说的也是,人老了就难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哀家看到你们,就不自觉的总会想起年轻时候,那个活跃劲儿啊,想想就让人激动起来了。”
“是啊,太后这两鬓的霜发实在是碍眼,真是可惜!”白轻伊笑的越发灿烂了,只是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寒冷。
魔莲殿的总殿其实就设在赤焰城中,血影禀报说蓝凌翰和蓝清灵两父女就被纳兰殇关押在暗牢里,月隐情就着紫衣卫去将身在幽梨宫分部的林氏给提了出来。
月隐情一出宫就在血影的带领下直奔镇远将军府不远处的一条幽深却不怎么起眼的小巷里,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门前。
月隐情挑了挑眉梢,顺带着斜睨了一眼身旁的血影。
血影见状,笑着说道:“夫人,墨护法掌管刑罚等诸多事务,平日里又不耐烦麻烦,所以坚持选定这里,也省的花费过多时间往来于将军府和总殿之间。”纳兰殇和白泠辰平日里也都不怎么管理魔莲殿的日常运作,再加上他们的身份比起蓝墨祁来受到的关注更多,所以也就造成了蓝墨祁现身总殿的次数更频繁。蓝墨祁心中不满,但也相当无奈,故而在选址上强硬的将总殿定在离家近的地方,纳兰殇和白泠辰无所谓,于是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只是月隐情虽然早与纳兰殇之间事事皆不互相隐瞒,势力共享,但她并不多问魔莲殿之事,因此先前并不知道这里就是魔莲殿的总殿。
月隐情点点头,“进去吧。”
“是!”
进去才发现,这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几盆翠绿的盆栽。血影快步走在前面,将月隐情引去内室,在墙上有节奏的叩了几下,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夫人,请吧!”
月隐情拉了拉身上的白裘,缓步而入。二人的身影刚一进去,这道暗门就合上了,墙壁也恢复了原状,丝毫看不出有机关开启过的模样。
蓝墨祁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听着下面人汇报着魔莲殿近来的运作,不时的点点头,插上两句话指点一下。突然似有所感的抬头,正好迎上月隐情笑意盈盈的眸子,整个人顿时愣了愣。
“情儿?”迟疑了片刻,蓝墨祁道。
“看来我还是低估大哥你的能力了,魔莲殿大名鼎鼎、手段冷厉的墨护法,倒是与我这心思狠辣,不择手段的名声颇为般配!”月隐情淡笑出声,眸子里全是笑意,浓的化不开。
“你这丫头,什么心思狠辣,不择手段?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笨死了!”蓝墨祁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三步当做两步飞快的跨到月隐情身边,一把将人揽到怀里,诧异的瞪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半晌才笑骂道。“本少爷这小外甥大约有七八个月大了吧?平日里有没有瞎闹腾你?”
“呵呵,快八个月了。”月隐情看着他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笑了两声,纤细的五指放在腹部,脸上带着一抹母爱的光辉。“我倒希望他多闹腾几分,因为他不会似你我一出生便活在一个充斥着无边嫉妒的无情之家,性子养的活泼些最好!”她和纳兰殇骨子里冷漠,真不知会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来。不过就算不闹腾,她也还是会一样宠他疼他。
“嗯,这话在理。孩子嘛,就得多折腾才会有活力。”蓝墨祁拉着她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正了正神色道:“你想见蓝凌翰和蓝清灵?”
“既然我回来了,早晚都是一见不是吗?”月隐情反问。“大哥见过他了?”
“未曾。”蓝墨祁冷了神色,撇撇嘴,“本少爷才没那等闲工夫,见他作甚?”他早就对蓝凌翰失望了,他对情儿从没尽过身为父亲的情分,对母亲和他们兄妹又绝情至极。为人重权嗜欲,眼中只有林氏和蓝清灵,落得今日下场也是活该!他与他父子情分早在他火烧聆音楼的那日就彻底断绝了,见或不见都没什么差别了。
“我让人带了林氏,一会儿就该到了。”月隐情颔了颔首,大哥即便如此说了,但心里必定还无法做到彻底无视他,不见也好。“我去见见他们,你待会将人送来就好!”
“你大着个肚子见不得血腥,这件事不如先缓一缓?”蓝墨祁皱眉,不赞同她此时去面对那一家子。想了想又道:“我还是陪你进去吧,纵然不想见他,但总还是父子一场,就当是给他送行!”
月隐情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欲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我可不信这个,什么不宜沾血,都是混话。我的孩子就该早早的见血腥,若养成了懦弱胆小的性子,那也就不配做本宫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