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侠、凤珠两人一听秀姑失踪了,犹如晴天霹雳,忙问:“秀姑什么时候失踪的?”老乡答道:“事关重大,一时也说不清楚,你俩快跟我去就是了!走!”
一石击起千层浪,青狮镇的贫苦人民刚刚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这不,又起了风波。
“穷人如今没有日子过啦!”康大侠、凤珠他们二人,跟着来报信的乡亲刚走进秀姑家,就听到秀姑的娘,也就是王老三的老婆正哭得喊天天不应,哭得叫地地不灵。她看到三个人进来,就对他们哭诉说:“天啦,我女儿被王族长七爷抓去了,我去找他要人,他不承认,这简直黑了天!”王老三也在一旁恨恨地说:“族长黑七爷,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多活不了几天!”
秀姑被抓走了,王老三夫妇怎能不伤心呢?秀姑本姓陈,刚出生半个月,就被王老三从陈家湾老陈家抱来了,她是吃王老三老婆的奶长大的,被王老三一家当做望郎姑。望了八年,王老三的老婆才生了个男孩儿,王老三夫妇两人欢天喜地,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心根,又马上给孩子办生儿酒、周岁酒。等孩子长到八岁,王老三请先生给孩子取了个正经名字,叫长寿。老先生按照老山区的风俗习惯,叫王老三去买了一张大红纸,老先生亲自磨墨,手提洋毫,在大红纸上书写。
上写:王老三家里添丁大喜,男,乳名心根,现取大号“长寿”。老先生书写很有讲究,他把长寿两个字写得很大,有七寸盘子那样大,还在长寿两个大字左右边,配上了一副对联:稚号传千里,名誉播九洲。
文书写好后,贴在王家祖先堂醒目的地方,然后敲锣打鼓放鞭炮,王老三夫妇向祖宗磕头礼拜。王老三还办了一桌盛酒,招待老先生和来的乡亲。
老山区坐席也很有讲究,当然老先生坐上席,今天不论年龄大小,辈分分大小,长寿坐主席,主客坐好后,才开席,喝酒吃菜。哪晓得穷人的孩子平时很少吃这些荤菜,长寿今天吃完席,夜晚就病了。
王老三请了郎中来给长寿看病,可百药不效。王老三真急了,请来算命先生算命,说是“长寿”这病,需要冲喜。穷人家哪有什么大喜事呢?这一下子更是急坏了王老三夫妇。算命先生说:“算命如指路,你家有喜事,长寿今年八岁了,秀姑有十六岁了,把他俩圆房不就是大喜事吗?”
什么叫圆房呢?圆房用现今的话说,叫结婚,让长寿和望郎姑一秀姑两人结婚,长寿的病就能好。
“感谢算命先生提醒!”王老三夫妇听了大喜,忙去投亲靠友,借钱、借米,去商店赊酒买肉,又办了几桌酒席,左邻右舍乡亲,宾朋好友都来祝贺道喜。
长寿跟他娘睡习惯了,现今两个小孩拜了天地,拜了爹娘,夫妻对拜了,要到洞房新床上去睡。长寿从未离开过娘,他哭着不进洞房,要去跟娘一床睡,不跟姐姐睡,哄也哄不倒。小长寿一夜哭到大天亮,吵得满屋不能睡觉,隔壁左右乡亲也不得安宁。
王老三夫妇指望长寿的病一天天地好起来,谁知吃的吃了,喝的喝了,冲喜也冲了,百法儿做尽了,钱用光了,长寿的病不仅没有好,还一天比一天加重了。
乡亲们建议王老三夫妇把长寿送到镇上医院去诊治,万万没想到长寿在送往医院的半路上一命呜呼。王老三夫妇见长寿断了气,两人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左邻右舍见此情景,无不伤心落泪。这才真个是黄泉路上无老少,白发送了黑发人。尤其是王老三婆婆哭得更惨,她看到乡亲们把长寿收敛入棺,抬上荒山埋葬掩土时,王氏婆婆哭一声:“儿啦,我的心痛,长寿儿啦,爹娘指望你长寿百岁,谁知黄叶不落落青叶,娘送儿入土坑!”一口气哭得肝肠寸断时,家里乡亲急来报信,请王婆婆快莫哭快迅速回去,秀姑在家上吊了,经过乡亲解下来,还有一口气儿未断,王氏夫妻俩一听,吓得三魂七魄不得归身,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夫妻俩急忙赶回家。
回家来正碰上总族长王七爷、九爷在他家门前等着,见他夫妻俩赶回家来,对他们说:“恭喜,贺喜,秀姑上吊自缢,幸还抢救得快,秀姑命大,真是大喜临门。”
说到这里,有必要先交待王氏总族长七爷、九爷到此何干?因总族长原在大公路上,为王门姓氏建立了烈女牌楼,还要开庆祝典礼大会,而且惊动了县长亲自来观场剪彩,谁知那位烈女听说已经为她建立烈女牌楼,她想到自身还刚满二十岁,当了烈女,就再不能嫁人,自己的一生青春就要被这个讨厌的牌楼埋葬了,那自己还活在世上做什么?倒不如死了好!于是自缢身亡。就这样,新建牌楼典礼不成,庆祝也夭折了。听说了秀姑的事情,总族长七爷、九爷决定让秀姑代替烈女。秀姑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趁爹娘不在家中,她学着上吊。可是总族长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他这一次特别谨慎,亲自赶到王老三家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幸亏来得及时,也是秀姑命不该绝,被七爷、九爷赶到救下了。七爷、九爷命人把秀姑看好,不能再出差错。
王老三夫妇听到七爷、九爷恭喜贺喜,心里恨之入骨,知道他们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七爷、九爷,穷人家儿子死了还有什么喜可恭贺!”他等七爷、九爷走后,马上派人送信给凤珠,凤珠找到康大侠,康大侠设计让秀姑到她乡下的老姑母家避难。从此,秀姑对王老三夫妇比以前更加亲热了,把他们当亲生爹娘一样孝敬。
这次,秀姑特地回家看望王老三夫妇,还给他们送来半年的生活费,还要将王老三的老婆送去县城治病。可秀姑晚上睡在王老三夫妇家,不知怎的,半夜就失踪了。秀姑的失踪,乡亲们议论,与总族长有关。
凤珠听完王老三夫妇的讲述,又问王老三的老婆:“三娘,秀姑姐是不是在后房睡?”
“秀姑她这次是偷偷回家看我们二老的,我们怕她出差错,从未让她出大门,除了我们夫妇二人,没人晓得她回来了。就在前天我早上起来,看见后房窗子下面挖了一个大洞。我钻进洞去后房一看,后房床上不见了秀姑。我的天啦,秀姑哪儿去了?几天下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王老三的老婆哭诉着。
凤珠听了,心里非常着急,秀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三娘今后日子该怎么过啊?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秀姑恐怕凶多吉少。她安慰了王三娘几句,叫她不要伤心难过,吉人自有天相,然后起身去找张欢、李喜,看他们能否打听到秀姑的下落。
青狮镇自从作恶多端的李保长被镇压了之后,平静了许多。现今张保长、陈保长、王三麻子、李四都纯善多了,特别是胡保长,自从被王大炮教训了一顿,也乖乖地听话。
可张欢、李喜、王大炮他们都明白,在这样平风静浪之中,酝酿着大风大浪,他们正聚在一起,分析当前的形势。
李喜说:“我军占领大别山一带,打的胜仗越多,拖住的敌军就越多,敌军就像烂泥田里的木桩一样,陷得越深,越是跑不了、走不脱。据可靠消息,敌军又要在县城增加驻军,青狮镇是县城出兵的首选,所以,我们新建的石洞医院、衣被厂、伤员疗养处,都要转移到隐避、安全的地方去。这是我们便衣队的主要任务。”
王大炮是个急性子,他说话像放鞭炮:“他娘的一个疤子,我看敌人像一只疯狗样,他越咬人,我们越要狠狠地打!只有打痛了才不咬人,打死了他,才有狗肉吃。我们要依靠康大侠,请他去找康五爷、小乞丐草上飞,还要依靠原三县联防便衣队和208首长的正规部队,然后大家组织起来,像当年青狮沟打埋伏战役一样,将敌人打个稀巴烂,把敌军炸得车板飞上天,来一个打一个,来十个打五双,敌军来得少,打得少,敌军来得越多,打得越多!打得敌人碰到和尚叫爹,打得他看到尼姑喊娘!”
王大炮发言引起张欢、李喜的哄笑,他们忍不住问:“敌人眼下像个乌龟样爬出县城呢?”
“我呀!我……”王大炮一时肚子里没词儿了。
李喜追问:“你么样?”
“我……”王大炮唱起山歌回答:“我像黄蜂落在龟背上,龟敢伸头我敢追(屁)?”
康大侠听了,直夸李喜、王大炮他们讲得对,并告诉他们,秀姑失踪的事情。
张欢听了,说:“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要依靠群众。群众的苦就是我们的苦。秀姑失踪的地方,是我们所管辖的范围,我们便衣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追查得越快越好!”
康大侠又把秀姑失踪的事情告诉王老板,并向王老板分析说:“秀姑失踪,很可能是根导火线。县城的敌人,趁我们大军南下这个空隙,可能会组织一次反攻。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提高警惕。你是工商界的开明人士,我军是保护工商业的,你要协助青狮镇乡亲们做好疏散工作,把粮食、猪牛,该藏的藏;便衣队家属,该躲的躲。如果有秀姑的消息了,马上告诉我。”康大侠离开了王氏药店,去找了青狮会积极分子,又找了黄龙会几个头领,让他们提高警惕,积极做好保卫群众安全的工作。康大侠正想回头去找五叔父,恰好碰上小乞丐草上飞赶来。
兄弟几天未见,见面格外亲切,小乞丐一看见康大侠就说:“大师兄,师傅有信给你!”
“信快给我看看。”康大侠听说五叔父有信来,知道五叔父肯定给自己布置了新的任务,于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信。
“慢!你先汇报一下……”小乞丐说到此处忙收口四下观看一下,见四下无人,接着说道,“大师兄,你这几天除了工作之外,见了几次凤珠姐姐?快先汇报给我听听。”
“你这毛头小子,知道个啥!快把信拿来。”康大侠一本正经地说。
“大师兄你若不说,师傅的信我不给你看。”
“你骗我,师傅没写信给我!”
“谁说师傅没写信给你?你看这个!”小乞丐把信掏出来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不是师傅的字?”
“师傅的信你不给我看,怕不怕师傅打你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