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卖柑者言杭州

有个卖水果的人，很擅长贮藏柑子。他的柑子经过严冬酷暑也不腐烂，取出来后，颜色鲜丽，表皮象玉一样滑润，象金一样光亮。摆到市上去卖，价钱即使比别人的高出十倍，大家还是争着买。我也买了一只，剖开它时却有象烟尘一样的东西直冲口鼻，仔细一看，已经干枯得象破旧的棉絮了。我责怪卖水果的人：“你卖给人家的柑子，是放在盘子里用来祭祀神灵、招待宾客的呢？还是靠外表的光华向瞎子炫耀和愚弄蠢人呢？你欺骗人太过分了啊！”卖柑的人笑着回答道：“我做这个买卖已经多年了，我就是依靠它来养活自己。我卖柑子，人家买柑子，从没听到有人说什么，难道惟独不能满足你吗？世上干欺骗事的人并不少，难道只有我吗？你没有好好地考虑吧。现在，那些身佩虎符的将军，坐在虎皮椅上的武官，很威武地好像都是保卫国家的将才。可他们果真能制定出孙武、吴起那样的方略吗？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身后拖着长长的腰带，昂首挺胸，好像也是朝廷的栋梁，可他们果真能建立起伊尹、皋陶那样的大业吗？盗贼蜂起，不知道怎样去抵御；百姓困苦，不知道应该去拯救；奸臣当道，不知道怎样去禁止；法纪败坏，不知道如何去整顿；白白耗费国库的粮食，丝毫也不感到耻辱。只见他们坐高堂，骑大马，饮美酒，吃佳肴，哪一个不是高大威严，令人生畏，气派显赫，效法前贤？然而，哪一个又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今天，你对这些事情不去考察，却来考察我的柑子！”我默默地无话可答。回过头来细细思索他的话，觉得他很象是汉代的东方朔一类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