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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活在海上的人们(4)

第二天一早、咱们还没醒,守小支岔的跑上来说,吴县长来啦。大饼张冲出来把我一脚踢醒,我一翻身跳起来,那条左胳膊又酸又疼,大家一个个醒过来啦。陈海蜇一拍胸脯儿,说道:“吴县长有妈劲!老子不用刀,不用腿,只用一只手这么一来就把他打翻咧。”我们也没空儿理他。

海那儿停着一只大轮船。一伙儿“黄叶子”,中间夹着两顶轿,蚂蟥似的爬上山来啦,后边儿跟着一大伙儿咱们这儿的人。唐先生吩咐我们道:“你们先别闹,把他们围住了;我去跟县长讲话,他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别放他走。”这当儿宫儿里边儿猛的有人嚷救命,还有拼命叫着的。一个秃脑袋的跑出来嚷道:“陈海蜇在杀人哪!绑着的人全叫他给杀尽了!”那傻爪,杀他们干吗儿呀?我们刚想进去拦他,他早已飞似的抢了出来,光着上半身,皮肉全红了,脸上也全是血。

“他妈的,我跑进去瞧瞧那伙儿小子饿坏了没有,恰巧听见那两个狗人的在说道:‘吴县长一到,咱们就嚷救命,跑了出去,非告诉吴县长杀了陈海蜇那小子不成;就说昨儿死的他杀了一半……’他妈的,这伙儿狗入的想算计老子呢!我跑进去问道:‘想杀老于是不是?’好家伙,他说是的,我倒也不杀他了;他还赖,好小子,要算计人,放在肚子里边儿不明说!那还要得?他妈的,我一刀子一个,杀了三十二个,一个也不留下!”

好个傻小子,你听呀!人家要算计你,还明说给你听咧。真有他的,一口气杀了这么多!这当儿吴县长也跑来啦。他一下轿,就跳上旗杆石,带来的“黄叶子”在两边一站——我的哥子也在那儿。还有顶轿子里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翠凤儿!成!象个姨太大咧!咱们等着瞧!有你的!我可不管谁是谁。杀老子我也干,别说你!

咱们哄的围了上去。

“你们眼睛里头还有我——还有王法吗?杀人放火,动刀动枪,比强盗还凶!你们以为人多了我就怕吗?别想左了,要知道本县长执法无私,决不容情的。青天白日之下,哪里容得你们这伙儿目无法纪的暴徒……”吴县长一上台就这么说。

他话还没说完咱们早就闹了起来。

“滚下来!”

他怔了一回儿喝道:“你们要干吗?在本县长前面尚且这么放肆,这还了得!大伙儿不准说话,推代表上来!”

唐先生跑了上去,还没开口,他就喝一声儿:“拿下!”早走上两个小子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我瞧见翠凤儿指着陈海蜇象在说什么话。他又喝了声儿:“把那个囚徒也给我逮住!”

“逮你老子!”陈海蜇朝天碰的一枪,跳了出去。“谁敢来碰一碰老子!”

咱们往前一涌,合伙儿嚷了起来,马刀全举起来了。那伙儿“黄叶子”赶忙护住他,拿枪尖对着咱们。咱们越往前逼,他们的圈子越来越小,眼看着要打起来啦。他们放了唐先生。唐先生跳在旗杆石上叫咱们慢着来,咱们才往后退了一步。

唐先生在那儿跟县长争——你瞧他那股子神儿!县长!官!袖管,笔套管,你妈的官!

咱们在底下嚷,闹,开枪,扔石子上去。你瞧,他吓慌了!

咱们的人越来越多啦,全来啦,他们在后边的尽往前涌,咱们在前面的站不住脚,一步步的往前逼。咱们有三万多人哪!我站在顶前面,瞧得见翠凤儿,她脸也青了。你可不知道大伙儿有多么怕人哪!咱们是风,咱们是海!咱们不是好好儿的风,好好儿的海,咱们是发了疯的风,发了疯的海!她也见了我,望着我笑了一笑。笑你妈的,别乐!留神落在咱手里!

唐先生拿出张纸来,要县长画押。

“不能!你恃众要挟吗?这条件本县长断了头也不能接收!”

“你不接收,群众乱动起来,我可不能负责。”

我们听得见他的话,我们明白他的话。

“杀!”咱们在前面的先嚷,在后边的就跟着嚷:咱们又往前逼,一片刀光直射过去。

“你瞧,再过一分钟,群众要乱动了!”

那家伙软了下来,说道:“让我回去想一想,明儿回复你们。”

“县长,你这分钟内不肯答复的话,我们可不能让你回去。”

他真有点气,可是想了一想,望了望咱们,末了,还是答应了。咱们全跳了起来,自家儿也不明白是为了高兴还是为了什么。那家伙跳了下来,“黄叶子”四面护着他,从咱们里边儿穿了出去。咱们跟在他们后边儿送下山去,直送到岔头——咱们是海,他们是船,船是拗不过海的,除非顺着海走。那只大轮船开出去啦。咱们碰碰的尽放爆竹,直闹得看不见那只船了才回。

咱们又抓了许多人,王绍霖,刘芝先,徐介寿什么的全给咱们抓了来,挪在土坪子那儿,四面堆着干劈柴,烧。咱们在四面跳,他们在里边儿挣扎,叫。那火势好凶,逼得人不能跑近去,只一回儿就把那伙狗子们烧焦了,烧焦了的人和烧焦了的干劈柴一个模样儿!

下半天咱们把那冯筱珊用轿子骗了来。那老不死的顶坏,妈的瞎了眼还作威作福的。他的小儿子冯炳也跟着,伺候他爹。他俩一上轿,咱们就把他的屋子烧了,一家子全给烧在里边啦。他到了东岳宫,下了轿,还摆他妈的乡绅架子,叫他的儿子扶着下轿,一面骂道:“抬轿的怎么连规矩也不懂呀,也不知道把轿子轻轻儿地放下来。炳儿,明儿拿了我的片子送他到县里去!”抬轿的就是我和麻子。我扯住他一根白胡须一摘。他一伸手,打了个空,大伙儿全笑开啦。冯炳那狗养的不知跟他老子说了些什么。冯筱珊听了他的话就跟咱们说道:“我冯筱珊读书明理,在这儿住了七十五年,自问没亏待诸位乡邻的地方儿……”他话没说完,陈海蜇早就捡起石子扔上去,正打在脑门上面。脑门破了,血往下掉,挂到白胡须上面,白胡须染了红血,可是那老不死的还不死!他说道:“你们既然和我过不去,我也活够了。让我死在家里吧!”滚你妈的!咱们跑上去,把他的马褂什么的全剥下来。陈海蜇早就抢着穿在身上了——你瞧,他光着身穿缎马褂那副得神的模样儿!冯炳拼命护着他的老子,给咱们一把扯开了。冯筱珊动也不动,尽咱们摆布,瞎眼眶里掉下泪来。别哭你妈的,你想法摆布咱们的时候儿,曾可怜过咱们吗?咱们不会可怜你的!他的儿子哇的声哭啦,跪下来求道:“请诸位放了家父,我冯炳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恩……我冯炳情愿替家父受难……”滚你妈的,别装得那模样儿!到今儿来求咱们,晚着了!我一脚踹开他,大伙儿赶上来,一顿粗柴棍,学了邵晓村咧。

咱们绑定了那老不死的,把他倒吊在树上,底下架着干劈柴。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绷起一条条的青筋来,嘴里,鼻子孔里,眼眶子里全淌出血来啦。往后,舌子,眼珠子全挂了下来,越挂越长,直挂到地上,咱们才烧起柴来。火焰直往他的眼珠子,舌子那儿卷,眼珠子和舌子慢慢儿地卷了起来。烘了半天,他的脸发黑啦。咱们绕着他,跳着兜圈儿。好家伙,他也有这么一天的吗!树下的叶子也全焦了,一片片嗖嗖的掉到火里边儿去。

天黑了。

火是红的,咱们的脸也是红的,马刀在黑儿里边儿闪烁。

碰!碰!一排枪!在外边儿的人先闹了起来:

“灰叶子来啦!”

“什么?那狗入的县长不是答应咱们不抓人的吗?”

“杀!杀出去!”

碰!碰!又是一排枪!

唐先生跳在旗杆石上嚷道:“别怕!别逃!咱们有三万多人哪!”

在外边儿的尽往里边儿挤,咱们慢慢儿的退到东岳宫那儿啦。

“杀!”

咱们刚这么一嚷,他们又是一排枪。大伙儿不动了,静了下来。

唐先生给抓去了!

“只拿头儿脑儿,别的人不用怕!站着别动!”我听得出那是县长的声音。

我挤到外边,只见咱们的人一个个给抓去了二十多个。唐先生给绑着跪在那儿,他喊道:“干下去!别怕!咱们是杀不完的!”碰!他倒下去了!

我眼眶子里热热地掉下两颗眼泪来。我想杀上去,可是妈的刺刀锋在黑儿里边发光!他们有一千多拿枪的哪!

“谁动一动就枪毙!”

地上横的直的躺着许多人,黑儿里边看不清楚,只望得见一堆堆的红血。咱们全气狠了,可是没一个敢动的。

“这个是的,那个也是的……”翠凤儿和我的哥子在那儿指出人来,指一个,抓一个。我的哥子看到我,望了一回儿,又找别人去了。翠凤儿望着我笑了笑。滚你妈的,我可不愿意领你这份儿情!

我们抓去了八十多个人,我算没给抓去。

咱们这儿又静下来了,每天晚上又听得见寡妇们的哭声儿!在酒店里边儿咱们总是气呼呼的把刀子扎在桌上面。咱们是杀得完的吗?还要来一次的!

过了一个月,我胳膊上和腿上的伤痕全好了,可是我心里的气没平——我心里的气是一辈子不会平的!也不单是我一个,咱们全是这么的。

那天,翠凤儿回来了,和我的哥子一块儿回来的。我的哥子在县长那儿当了门房,翠凤儿戴了副金坠子,他们俩是特地来看我的。他们一进来,我先把门闩了。翠凤儿一侧脑袋,让金坠子冲着我,望着我笑道:“美不美?”我一声儿不言语,扯住她的胳膊,亮出刀子来,划破了她的衫子。她吓得包的声撇了酥儿,睁着泪眼求我道:“马二哥……”我瞧准了她的心眼儿一刀子扎下去,白的肉里边儿冒出红的血来,血直冒到我脸上,她倒了下去。我的哥子刚拔开了门闩,跨了出去,我一刀子扎在他背梁盖儿上面,他靠着门说道:“老二,瞧爹的脸……”我不作声,又是一刀子下去——他死了!我杀了我的亲哥子,杀了我的翠凤儿,可是我笑开啦。那副金坠子还在那儿闪呀闪的。

现在,桃花又开了,咱们这儿多了许多新坟,清明那天我看到许多小媳妇子在坟上哭,咱们活着的又要往海上去啦。

嗳啊,嗳啊,嗳——呀!

咱们都是穷光蛋哪!

酒店窑子是我家,

大海小洋是我妈,

赊米,赊酒,赊布,柴,

溜来溜去骗姑娘——

管他妈的!滚他妈的!

咱们全是穷光蛋哪!

嗳啊,嗳啊,嗳——呀!

咱们又这么喝着了。

可是咱们还要来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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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东文, 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