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湖四面尽是红红火光,御林军提着朴刀搜寻在岸边,女帝已经下令,只要看到妖女,一律格杀勿论。
八角凉亭外,一艘大船缓缓亮起宫灯,映照出前方数丈外清冷的湖面。高焰冰身着龙袍冷面立在船头,身旁是俊贤王与博弈王。乔焰雪跳水逃跑不见上岸,必是往湖心小筑逃去,高焰冰恐怕夜长梦多,即刻带人往湖心小筑追捕。
俊贤王一袭白袍,云淡风轻的立在女帝身后,眼中一派清明。博弈王手按佩剑,凝视着远方,刚毅的侧脸微微绷紧。看来,今夜之事对众人触动都很大。世上竟有与女帝一模一样之人,真真奇也。
大队人马很快到达湖心小筑,高焰冰领着众人下船登岛,吩咐御林军统领蒋吟风带着一众御林军沿着岸边搜索。她则带着博弈王与俊贤王直奔小筑。
和太后经年住在湖心小筑,从未涉足外界,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高焰冰并未见过她,但从妍儿手中看过和太后的画像。此时已是三更,小筑一片漆黑,和太后俨然早已歇下。
高焰冰挥手命妍儿上前叩门,安静的站在篱院门口,眼中略显焦急。
“咚咚”的响声终于引来花厅打开,檐下的风灯被小心点亮,一袭月白袍服的少年披衣望着竹门淡淡道:“谁?”
一去数年,往日天真的稚童已经长大,十五岁的孟允不及兄长的俊朗,却自有一股淡然沉稳。
“允儿,是冰姐姐。”高焰冰勾起嘴角,隔着稀疏的柴门瞧着里头的广远王,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足够亲切。
孟允不疑有他,含笑往柴门走来,开门高兴道:“冰姐姐,你怎么来了?”
柴门方被打开,博弈王一步跨入,招手命御林军上前搜捕。孟允被博弈王推得踉跄,好不容易站定,惊疑道:“博弈王这是做什么?”
小筑被团团包围,漆黑的小院立刻火光通天,高焰冰噙着一抹笑意,抬步走入院门,宽慰道:“允儿别怕,有个女子乔装与冰姐姐,冰姐姐正在搜捕她。”
孟允见御林军欲往花厅去,忙扬声斥道:“太后已经歇下,你们这是要以下犯上么!”蜀宫唯一被女帝娇宠的王爷,一直低调默然的生活,从未发怒训斥过何人,此刻为了亲娘露出不悦,众人慌忙停住了脚步。
高焰冰目色一闪,瞧着比自己高些的广远王,温和道:“冰姐姐无意冒犯太后,只是想看看那妖女是否在这里,不如就让冰姐姐进去瞧瞧?”
乔焰雪待孟允十分不同,平日关切娇宠不在话下,更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女帝,从来都是温声相哄。若是高焰冰此刻露出不悦与强硬,定会引起俊贤王与博弈王的怀疑。是以高焰冰心中虽急躁,始终不曾表露。
孟允闻言总算收起了冷色,转头央道:“母后近日总睡不好,这才刚刚歇下,冰姐姐就不要去吵醒她了。允儿这几日都在这里伺候母后,并不见任何人来湖心小筑,更别说女子。冰姐姐难道还不信允儿?”
高焰冰水眸闪烁,盯着孟允讨好亲近的目光,温声哄道:“那女子与冰姐姐容貌十分酷似,乃是从前在南平从天而降的妖女。她此番潜进蜀宫,就是为了刺杀冰姐姐。允儿难道不希望冰姐姐将她抓住?允儿难道想见冰姐姐被她人害了性命么?”水眸中闪烁凄然,眨眼便落泪,好似被孟允的不诚之心所伤。
妍儿见状,上前恭敬道:“王爷莫要使小性子,还请太后助陛下拿住女刺客是要紧。”
孟允眼中一闪,转头盯着妍儿不悦道:“本王与陛下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妍儿一愣,慌忙退下,面上俱是忐忑惊讶。
“让他们进来罢!”花厅中忽然亮起灯烛,一声沉静的女子嗓音传出,听在院中众人耳中,没由来一紧。
高焰冰水眸闪动,勾起嘴角款款往花厅走去。妍儿小心扶着她,偷眼打量走在另一侧的广远王。
孟允浑然不觉,披着月白袍服,提着风灯为高焰冰照亮。因是面见太后,其他人等并不能擅闯,除却高焰冰与妍儿、孟允,便只有俊贤王与博弈王跟随入内。
花厅淡雅,并无太多摆设,和太后一袭素兰衣裳正襟危坐,盯着进门的高焰冰,淡淡道:“我早说了不见你,你怎么又来了!”和太后的不悦尽显面上,这面容平凡的妇人,高焰冰与博弈王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恭敬参拜,高焰冰勾起嘴角亦低头拜见。孟允走到和太后身后恭顺道:“母后,冰姐姐说有个女刺客逃到了岛上。”
和太后抬起头盯着高焰冰,淡淡道:“是吗?”
高焰冰慌忙道:“正是。那女刺客乃为南平妖女,本该早被火焚,却不知为何逃脱,竟辗转到了蜀宫想要伺机刺杀朕。太后若不信,博弈王与俊贤王亦可作证。”
博弈王抱拳道:“方才在御花园中,的确有一酷似女帝的女子,拔剑刺杀女帝。因寡不敌众,跳水逃脱了。”
和太后闻言不置可否,伸出手扶着茶案,淡然道:“我与允儿早就歇下,不曾见到逃进院中的人。你若不放心,大可派人搜查。”
高焰冰闻言,沉默片刻含笑道:“女刺客刺杀朕不成,难保不会伤及太后,朕以为派人搜查过后也可保太后无忧。”
和太后不置可否,面色沉冷道:“我近日微有失眠之症,你这般闹腾过后,今夜怕不能眠。”
高焰冰含笑道:“朕也是担心太后安危,还望太后宽恕则个。”见和太后不再言语,转头厉声道:“给朕搜。”
“是!”一众御林军听命,提刀四散开去,将湖心小筑翻得乒乓作响。花厅厢房皆被翻乱,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被搬动搜寻。厅外蒋吟风匆匆跑来,抱拳恭敬道:“启禀陛下,岛上已被搜遍,并无刺客痕迹。”
高焰冰目色一凛,冷冷道:“退下,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