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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寓中(6)

他又想若是这时即走过去,在那人耳朵边说所笑的就是所盼望的那人时,这圆脸少年,一个惭愧抓住了心,又不知如何的在脸上表示他的高兴他的不安!结果是恐怕圆脸人害了羞会跑去,所以单是想着罢了。

少年是文学者,用了孩子样忠实刀子样锋利的眼光,对近代社会方面,有了公正的评判,他的独断又得了许多各方的同情,因此,名字却超了生活,一天一天扩大着了,一半是这学术团体,各个人都想看看这少年的脸相,因此在函面上堆了一堆近乎谀词的话语,又因了平时的诚实,觉不知应怎样拒绝是应当,所以就为这团体用口上的热情抓来讲演了。

从早上起,把上到再上,应有的谦卑一点的谢词,他就温习得极其熟习了,且计划,一到了会场,就去同执事人接洽。自己就老老实实让执事人引到台上去。在一种不知所措的情形中,把欢迎的掌声接受后,就开端照到所拟好了的讲稿大谈起来。不过,当他进到场中时,所预备的计划,却为场中花纸电灯撞破了。这时,既是那么坐到这普通来宾席上,只有重新蓄养了勇气,待到主席把自己介绍给大家后,再努力爬上台去!

时间是只剩下三十分。熟人,在他的几度搜索下,还是不曾见到一个。渐渐的,前前后后人越来越多了。台子上,一个听差之类,且把台前桌子上两盆淡红晚香玉之间位置了一个金花茶壶。

他又把头四向去旋转。

这一次的结果,是使他发见了另一回事情。自己的身分,在别人,对他似乎是起了小小的歧异了。场之中,座位的空虚,已渐来渐少,且从入口流进来的人还是多,但,在他座位的附近一列空处,却还是并无一个人。……这真不对!我不上台,则这些人都不大好意思坐拢来……想着时,心中就觉得抱歉万分。

其实,是别人见了他的脏模样,拒绝得远下来了。然而他不知。

来了四五个小姐们,一进会场,似乎就见到了这一方面的空处,奔了过来。当一到从木条子靠背中检察出那靠小小的头时,却立时又远远的走到后边去了。因了别的一个笑声,他反过头来,才见到从近身返身走去的小姐们。

……呀,又是几个因了我不便坐拢来的米斯!

于是,又想起抱歉的事来。在莫可奈何中时间移得距八点只差十五分左右。“我应得做些什么?”这疑问,在心中提出后,便知道这时除了应静候主席介绍以外——只是应抓着自己一点胆子,好莫到时害羞红脸。

胆子,消失到一切炫耀中,要找,也找不回了,只好用手去抓理自己头上的发。

为的是那些小姐们,上前而又退下的结果。引起了大家的心中蓄着可笑的小头的模样。这里那里,便又重新有了兴趣,把视线远远的抛到这少年身边来了。在这中,他惶遽成了一个小孩,正如在一群角儿尖尖的公羊前,一样无所措。

退下的小姐们,到近墙处为止,成排的用了墙作从后面突如其来的拥挤防御线,一个年纪较稚小的,用手指向少年这一边:“一个怪物,真吓我一跳!”那吓了她一跳的怪物,头是正掉过来,便见到那一只带有一粒宝石戒指的手遥向自己相指。

“这样一个颇为慎重的大会,”少女见到回过来的小脑袋后,得了一个新的厌恶。“难道都不限制一下,让这一类人也来参预么?”

同伴是微微的在笑。

“这是招待员的责任。”另一个女人说。

“也许是他也有与我们同样的诚心来到这里。”

“我听到是今天有密司周来唱他的诗,且为我们介绍洪的文艺思想才来的。”

“那怪物恐怕还只是想到会场来歇憩,或刷一点东西才到此的!”

“招待员真也应负一点责任。”女人中有第二次提到招待员的。

关于招待员,似乎这时正在那里尽他的责任!其中之一个,一个二十多几岁的大孩子,浅灰的洋服,硬领子雪白,腰微弯,才刮的脸孔,极其干净,脸儿白白的,鼻子颇小,胸前用针撇了一个狭长白绫子条子,这时正同一个中年长衫人在讨论什么,头是歪了偏重到右边来,以背据了柱子。一个细致可爱的面孔,像是要笑,但不就笑,于是口角就向两腮锁紧上翘,那形象,令人想起捏粉粑粑的那类粉人儿面孔。

那顶年青的女人,见到了招待员襟前的绫子,想起责任的话,便离了同伴,向招待员这方面走来了。

“我们请先生为找一个座位?”女人媚媚的说,说了,且复用那小小的纤白手去整理那额际的发,那颗发光的戒指,第二次,进到招待员眼中。

“好好好。”他就用本来想笑但又不即笑的脸添上了一分和气,把头迎了女人点着。

“我为米斯去找,”用眼睛重新刷视场中一道,“那中间还不错吧。”

女人,随到招待员身后,走近少年了:“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先生(以手指指少年),大家都不敢近他,看样子,身上正还有病!”

“喔,那还了得!”说着,就扑上前去,身子的姿式是极美。

少年正温习着讲词。

招待员,在一个女人面前,知道显出责任心与侠义心是自己应取的手段,于是扑上前去的结果,是一手抓到了少年肩膊:“先生,请到那一边去吧,这里是女士们的座位!”且用力撼动,待到少年极其可怜的眼睛瞧着他时,他就做出一个极不高兴的异常庄严尊贵的脸相给少年看。

“我就乘到这时走上台去……”想着,就起身向前走去。

“呀,不对!”招待员第二次捞住了他的膀子。“怎么那样不听话咧,是这边!前面,是不能让人随便那么走的!”少年,膀子被人捞着,被推推扯扯的送到后面僻处一个空座上后,这一边,五个小姐们,已把丝手巾在他先前那一列空座上抖着坐下了。

“先生,这会是为我……”想向招待员说一句,给他一个惊愕。但招待员却接过口去,“这会原是公开的,并不是为某一个人,我知道了,虽先来,但那一列是特别为本会女会员们而设的,先生在这个地方是很合宜了,安静点吧。”

想再说一句,“那就让我到台上去坐!”那个青年招待员的背影,却一下就消失到许多椅子中间了。

那一方,刚坐下去的一群小姐们,还在讨论着各人印象中的怪物地位。

“是一个什么人?学生,总不至于那样吧。”

“怕是一个疯子。”

“我以为他是害痨病。”

“疯子我一见了就心跳,害痨病会传染给人。”

“我却不怕疯子,人是这么多。”

“两样我都怕。”

“我怕这会场中人的钱包要随了这人飞去。”

“招待员,太不负责了。”

“也幸亏——”年青那女人,为要研究少年是疯子还是害痨病的原故,是以把头反转去,在那远远的角落里发现,幸亏招待员为轰走那个少年了。

少年是默默坐着,在一切误解中原谅着一切人对他的失敬处。

他想到,招待员,为要使女人得到较前的位子,好看见他更明白一点,这原是尊敬他。女人们,必欲把他赶走,也是因为对他生了仰企心而来。且想一切刚才像是用轻蔑眼色望过他的,这一类人若知道是他,会都要生出许多惭愧,等一下,会将用更其狂热的掌声来忏悔。……不知,那并不是过失!待下他们会知道的,只要几分钟后!……想着,笑了。

到了八点钟,会场人已满了,主席都搓手,盼望中的少年还不见来。会场外,一个校役,手上摇着开会的铃子,沿到会场窗子下走去。铃子声音消失时,全场人心,为着期待着的一件事情,即时可以发现,心全给紧张成一条绷着的弦样了。

大家重复把座位来端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洒有香水的小手幅子抹汗水,女人对到手上的小小镜子理发。

前面第二排,一个类似新闻记者的人,光光的头,瘦瘦的脸子,从身上把一个记事本子取出后,又从襟上拔下自来水笔来记录今天开会以前会场中一切事。

一些女人,相互在低低耳语。

一些平日曾极其仰慕过少年的人,正在搓着手掌,准备到打。

一些招待员,一种闲静样子,倚在墙边柱边,目光是四处乱飞,随意欣赏着女人。

两个美术专门学校的女生,速写簿已搁到膝头上了。

我们的怯少年呢,所坐的是墙边,一只三只腿的椅子,幸得是一面靠墙,自己又小心把全身重量维持到实在地方,才不至于倾跌。到铃子响动时,他把一只手按到胸部,手与心,同时在一种兴奋中颤抖,拘挛。要自己镇静一点,好上台时不至于笑话起见,他把温习着讲词的工作停顿了。他这时便想到未来的光荣,以及比光荣还需要的物质获得。因了这会场,有着许多女人来听讲,他便把自己平日在白日里做梦铸成的女人全神的偶像影子,来从这一群女人中找到可以安置的下的那个人。会场的一切,在他看来,正如一个拳大的梦境,虽然并不朦胧,却是正如同梦样的热闹。

“呀,诸位,”从讲台边一个门口,出来了一个人,到了台上,那人,正如在团体中至少有过二十次主席以上的经验,在一阵欢迎掌声平静后,就致其开会词来,“今天我们得洪先生来到敝会讲演,我们的荣幸,是非常的荣幸!”

大家又是一顿巴掌。

“我们都用一种热诚,希望这位青年给我启示一个应走的方向……”开会大意在主席叱咤演说中间断着热闹掌声里说完时,壁钟,过八点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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