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儿这么说,夏侯将军这才放心了,开心地笑着,连连说:
“檐儿啊,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爹娘不图你一辈子孝顺爹娘,只要你能平安,快乐,一辈子安生,我和你娘就放心了,也知足了。”
“爹,娘,您二老放心吧,我就是去参加一下那个选秀女的过场嘛,我这样没规没距的疯丫头人家宫里也不会要我嘛,您二老就放心吧哈……”
夏侯诗檐“嘻嘻地”笑着跟父亲母亲打着哈哈,宽慰着父亲母亲的心,与此同时也没忘了大哥夏侯逸在一旁还是愁眉不展地十分担心忧虑,直接走上前去,照以往一样,两只胳膊从背后搭在夏侯逸的脖子上,撒娇地说道:
“大哥,你也别担心了啊,我不会被他们‘抓’到宫里去的,我才不要被关到那个像个鸟笼子一样的皇宫里去呢,我还要过我的逍遥日子呢,每天自由自在,快快乐乐,我不会去到宫里的,人家也不会要我这样也不会伺候人,就会吃就会玩儿的疯丫头,你说是不是啊,大哥?”
被夏侯诗檐这么一说,夏侯逸的心里更加宽慰了,也就将眉头顺展开来,勉强地笑了一下子。
夏侯诗檐就像这个家里的一颗奇效的药丸,不管别人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夏侯诗檐的一句话,一个甜甜的灿烂笑容,就能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心中的忧愁,都消散开来……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有谁能不喜欢?又有谁能不宠爱她呢?
无论这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无论这世界有多少阴晴不定,时间的步伐,不会多一点,快一点,也不会少一轮,慢几步。
一晃几日过去,纳兰皇后的选秀大举如期举行。
皇宫院墙内外,一片草长莺飞,蝶飞凤舞,好不热闹。
与夏侯将军不一样,其他一众皇亲国戚以及朝内重臣家中之未出阁的女儿,大部分自小就是按照皇家媳妇儿的规范和标准来培养的。凡是女儿家,家中父母都会认为,嫁一个上好的夫君家是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要数这些女儿家的家中府上,也都是京中内外名望之家族,要说钱也不缺,财也不乏,上好的婆家也不是找不到的。可是,要问这世间哪个婆家是最有钱有势的?自然是皇家了。
做皇家媳妇儿是一个姑娘一声的前途和荣耀,更是整个家族府上的无上荣耀。哪家的女儿一旦进过选秀,被选中送入宫中为妃为后,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回去立马就是街坊四邻、各门亲戚,都会前来相道贺相巴结的。
这种虚荣和无上光荣,有谁会不动心呢?如果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哪个姑娘又会放过而不好好把握呢?
所以,选秀这日,几乎所有等待选秀的女儿家,基本都是早早就起床,精细梳洗打扮,然后由自家府上的轿夫抬着精致的闺阁轿子,一路不沾泥不沾水的给送到皇宫大院之外小心候着,等待一齐去参加秀女大选。
只有这夏侯诗檐,靠着自己的一身漂亮的大好轻功和功夫底子,一路蹦着跳着自己就来了,而且,和平日里一样,夏侯诗檐的装束,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跟其他各个府上的绣阁女儿一比,夏侯诗檐简直是从头到脚都是山野丫头一个,连看都不用多看一眼,就会被刷下来的,哪还有机会进宫做太子妃呢?
除了装束上的粗鄙之外,夏侯诗檐的整个言行举止,也真真是跟那些真正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差的太远了:别的姑娘走路小碎步,芊芊而行,摇步生莲,只有夏侯诗檐大迈步走路,不管不顾,十分粗野。
等待参加秀女选拔的空闲时间里,各家府上的小姐丫鬟们不禁要互相暗中比较猜测一下,窃窃私语是少不得的。所以说,这期间的气氛并不算好,姑娘们都各自揣测着自己能被选上秀女进宫为妃的可能性有多大。唯独大家看到夏侯诗檐的样子之后,都不禁轻松起来,大家在心里都在想:这样的粗野丫头,还来这里参加什么秀女选拔啊?
夏侯诗檐当然听到了那些小姐丫鬟们的明里暗里的嘲笑,更看得见那些自恃清高的娇小姐们鄙夷不屑的眼神,可是,夏侯诗檐心里很是清楚,自己本就是不是奔着能够选上秀女然后进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而来的,那些嘲笑和鄙夷的眼神,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侯诗檐一边摇摇晃晃地站着,一边还抖着腿跺着脚,越发地一副乡野丫头的粗野架势,如此一来,周围的一阵哄笑更是如喜鹊开会似的,叽叽喳喳轰散开来……
这种轻松的欢笑声,随着宫中资历最老、辈分最尊贵的公公——韦皇身边的贴身伺候太监总管李得贵的一声宣旨之声的到来,瞬间消失。
“各府准备好,皇上皇后宣旨进宫,按照之前安排给你们的序号,一一排队站好,一个一个跟着进宫,不要挤,不要抢,遵守规范。”
李公公不紧不慢地念着皇上和皇后的旨意,一面又很自然地加上几句叮咛嘱咐:
“各家各府的小姐们,这次的机会可不是一般的上好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姑娘们可抓住了。造化好,抓紧了,这一辈子可就荣华富贵尽情享受了……”
“谢李公公提点!”
懂事儿的会说话的,懂得经营人际的姑娘小姐们,都连连与那李公公道谢。夏侯诗檐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无动于衷,呆呆地木木地呆在一旁,丝毫不动,就等着跟随选拔秀女的队伍进宫面圣,完事儿赶紧回到府上过她的自在日子去。
“慢点儿,好,抬起头来……转两圈……过……来……下一个……”
随着纳兰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的指引,备选秀女的小姐姑娘们一个一个地,听着嬷嬷的指挥,一个接着一个,按照事先排好的顺序,来到殿前,由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被纳兰皇后强迫着到此的三皇子拓跋修杰,一齐进行秀女挑选。
每个备选的小姐们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争取注意力,夺得皇上皇后,尤其是三皇子的青睐和喜爱。大家都各自使出自己的最大能耐,只有夏侯诗檐,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心里想着的,完全是赶紧糊弄完这件烦人的“差事”,好快点回家。
一个或古典或秀丽或端庄或娇艳的小姐姑娘们,如同一条流水线上的一个个美丽的花瓶,精美地摆在那里,等待着大殿之上的人们去一一检阅,一一挑选……
马上到夏侯诗檐的时候,她本来轻松的心,突然也有了一些紧张的意思:
“千万不要选到我,千万不要不要……千万不要选到我……”
夏侯诗檐不禁在心里默默地祈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叫到她,千万不要在她这里停下来……
“快到我了……老天保佑,让我悄悄过去,我就安全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夏侯诗檐不断在心里打着鼓,很是害怕。
可巧不巧,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跟人们开着命运的玩笑,越是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而越是不想得到的,反而越是能得到的;而恰恰得到的人,却恰恰并不想要得到……就是这样,老天爷跟夏侯诗檐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夏侯诗檐被叫住了。
“抬起头来……”
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声音传来,夏侯诗檐感觉这个声音有些似曾相闻,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此时紧张万分、生怕自己被选上的夏侯诗檐,怎么也不敢多看,只得屏气凝神,悄悄低着脑袋,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甚至大声出气儿都不敢。
“抬起头来!三皇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见三皇子命令秀女备选人没有得到回应,纳兰皇后身边的嬷嬷十分生气,赶紧又紧跟着叫嚣了一遍:
“三皇子叫你抬头,你难道没听见么?是耳朵聋了么?!”
“抬头????……叫谁抬头????……是叫我么????”
夏侯诗檐低着头,偷偷环视了一下四周,旁边的几个千金小姐都往自己这边偷偷观望,夏侯诗檐的心里不禁一惊又一沉:
“难道真的是在叫我么?!……天哪……不要……”
夏侯诗檐四处看看,希望三皇子叫住的不是自己,可是……还未等夏侯诗檐想的再多,那凶了吧唧的嬷嬷又是一顿大声呼喊:
“看,看什么看?!……叫的就是你,你还到处看什么?!……抬起头来!”
夏侯诗檐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那凶巴巴的老嬷嬷,没错,那凶巴巴的老太婆正在看着自己,而且,而且……而且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正端坐在大殿之上的皇上皇后,还有另外一个看不清眉眼模样的年轻人也在紧紧盯着自己看……
“完了,这下没错了,这下也真的是完了……叫的就是我,没有别人……天哪,”
夏侯诗檐此时心中就像是盛夏的炎热之中刮过刺骨的凉风,不胜心寒。
没办法,夏侯诗檐只得先听命,抬起头来,眼神怯生生地透漏出她此时的忧虑和恐惧。
“抬头,再抬头……看向这边……”
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夏侯诗檐看清楚了,这个声音,它来自大殿上端坐在韦皇和纳兰皇后身边的那个俊朗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