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尖叫声还没消失前,我惊醒过来。当我意识清楚时,我最想知道梦境中的这个人是谁,但我终究没有看清她的脸,这让我在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线索可言。另外我还想知道的是梦境的结尾那一句尖叫声为什么会如此之长。我有这样的毛病,总是将不为重要的事情看得尤为重要。
很快,我像是找到了答案,这只是个梦而已。
车依然在前行的路上,我看着身旁,月月已经不在。我问道,“月月呢?”
余良缓缓说道,“这种人,不值得你关心的。更不要留下念想了。”
“可能她是难言之隐吧。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很多时候是没得选择的。”我说。
余良争辩道,“许多人就是这样,总是以各种借口为自己辩护。从未想到过其实有另外一些人跟他们一样却又不一样。”
“要是有得选,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了。这一切都是被生活所逼迫的。”我说。
余良目视前方,不再说话。吴道对此很感兴趣道,“你说的是什么,能不能讲得详细点?”
我也一样目视着前方,不再说话。关于这段往事,我不愿提及,只是在记忆里独自一人回想起。更何况,这段回忆无从提起。
让我意识变得强烈的时间总是在日出或者黄昏,而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窗外的一切情景印在我脑海里尤为清晰。前方视野一片开阔,与一般时候不同的是黄昏时刻并没有见到黄昏。前方像是在一步步变得阴暗,车往前急速行驶,让我感到一种压迫感,像是一股黑暗席卷而来。
黑暗的颜色越来越浓稠,我们的车从之前的光明到达完全黑暗的地方。天色渐晚,路灯全被点亮,前行的车在昏暗与光亮之中变化。天色刚变得漆黑时候的我,意识最恍惚了,似乎是因为精力在此之前耗费殆尽了。
我恍惚着讲述着那个莫名其妙地梦境。当我讲述完之后,余良的第一反应是,“你自己编的吧。就是逻辑太凌乱。”
一向不作评论的吴道,说道,“这个梦怎么让我好熟悉?就像是在我们身上发生过一样。你说的那位姑娘,指的该不会是被我赶下车的月月吧。”
我恍然大悟,在相比较下发现现实和梦境确实是相似的,只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罢了。现在我能确定的是,梦境中的那个姑娘就是月月。但为了表示我没有对一个妓女存有念想,我很坚定地否定了吴道的猜想。吴道也无深究的意思,于是这个梦就这样不了了之。
窗外的空气让我感到有不能忍受的混浊感。“靠,每个城市空气都这么差!”当我正说完时,发觉有浓稠的液体从鼻孔流落出来。我说,“靠,流鼻血了。”
余良赶紧递过纸来,说,“赶快止止血。”许多没有营养的话是很有用的,但似乎又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这种话谁都知道谁都会讲,我暗想。
“流鼻血不是小事情啊。得了白血病的人就常流鼻血。”吴道说。
“我怎么可能会得白血病。我身体很好的。”我肆无忌惮地说。但其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内心恐惧不已。
“当然我不是说你得了白血病。我是告诉,流鼻血是件不好的事情。你看,我和余良就不流鼻血。但你流了,这就说明你身体不太好。”吴道解释说。
对于吴道说的话,我极其抗拒,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去反驳好,于是我沉默了。
余良在一旁说,“只是流鼻血嘛。多吃一点,就能补回来了。”
关于流鼻血这件事,它总是不择时机地发生在我身上。像是一种遭遇终究会落在我的身上,但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我头上降临。这种境遇让人可怕又让人幸福,就像是死亡,只知道离得很近,但就是不知道终点。还好只是流鼻血,我可以看作无所谓。
回想起来,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流过鼻血了。但我对此没有丝毫的庆幸,因为我从来都将此看作是无所谓的事情。有些事情它很久都不会来,但一旦来的时候绝对是不比寻常。就像这一次的鼻血,血流不止。
关于上一次流鼻血,现在回想起来,是一段稀烂的回忆。在稀烂之中有些什么让人想要寻找,但明明是什么都没有。这大概就是青春,因为它终究美好。
只要是故事,它可以讲得很长也可以讲得很短,这全在于讲故事的人。关于我的,我希望能够讲得长一点,因为可以留下更多的线索去寻找。但这也有一个缺点,故事越长就是越找不到听众。
在黑暗里,我们的车像是陷进了深渊,往前的行驶像是一步步坠落。这是个无底洞,混沌中我们看不见终点。即使未来渺茫,但总是在不自觉中拾到回忆。此时的我一边陷入空虚,一边陷入回忆。我一只手堵住鼻孔,一边讲述起关于鼻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