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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兔女郎 芭芭丽娜 坦尼娅启发了对民主党本质的理论思考(1)

1972年7月的第二周,民主党人开始纷纷从各路赶来迈阿密海滩。罗伯特·雷德福乘火车赶来,模仿巡回竞选的方式宣传《政坛候选人》;阿比·霍夫曼和杰瑞·鲁宾在破败的爱尔比昂酒店设立了客房服务,他们所到之处均遭到警察围攻;这些警察希望这个场面被谣传开,说不定华纳兄弟公司会花费数百万请他们拍摄纪录片。他们承诺:只要不把提名从麦戈文身上偷走,他们就不会太反对。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杂志《第一个星期一》刊登了一篇采访鲁宾的报道,标题为“麦戈文支持者不再想念儿女,可能杀害父母”。只有极少数左翼派别将麦戈文视为敌人。

雅皮士们在迈阿密会见了热情大方的警察局长,局长摆出基本规则:“伙计们,我不主张执行不能执行的法律。如果你们吸一点大麻,我不会派人跟在你们后面。”雅皮士还受到查尔斯·霍尔市长的热烈欢迎。“叫我查克,”他说;然后向他们炫耀约翰·列侬和小野洋子结婚当天的照片;市长还将高尔夫球场提供给他们作野营地。当雅皮士首次向会议中心行进时,“查克”走过来试图领导行进的队伍。阿比和鲁宾是名人,名人是1972年的力量。阿比和鲁宾都是新的年轻选民,年轻也是力量。

“在麦戈文总部著名的多拉度假村,经常在施里纳俱乐部出没的高尔夫球会员及一大群孩子期待他们的英雄到来,”诺曼·梅勒写道,“他们戴着铜手镯,眼神恍惚而忧郁。”他想象着民主党中坚分子的反应:“去年的极端保守分子和女人们都哪去了?”

并不是在多拉屋顶的酒吧餐厅;这是镇上少数几间仍需要领带和西装的房间之一。那也就意味着这间房在这周是空的。妓女也很孤独。尽管新政治赞成迷幻药和堕胎,但他们却有加尔文教徒的职业道德。在核心小组会议上,很多麦戈文的代表都比垂老的中坚分子耐久,因而赢得了席位——就像在无休止的反战会议上,他们的耐力胜过左派时髦女郎一样。他们未在迈阿密聚首。杰曼·格瑞尔是个妇女解放论者,她抱怨“找不到人做爱”。

总统候选人接二连三地到达迈阿密国际机场:威尔伯·米尔斯——谣传他仍在反对泰德·肯尼迪的一份草案;华莱士乘坐由白宫提供的飞机着陆,为表敬意,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派出管乐队迎接他;当被提问是否有把握获胜时,汉弗莱回答:“我还没潦倒到只为了来度假。”有关林赛的传言是:他十分不受欢迎,甚至纽约核心小组会议都避开了他。劳工领袖乔治·米尼在机场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我们已清楚表明我们不喜欢麦戈文。”但米尼能抑制麦戈文吗?这是个疑问。

宏伟的枫丹白露大厅盛名远播:八层水晶吊灯,饰有金色玻璃的台柱,丰满的大理石女神及罗马壁画全景。周日的大厅却充满臭气。不是嬉皮士,而是空调散发出的。周日晚,当笨拙肥胖的老女人过来收取汉弗莱招待会1000美元一张的门票费时,臭气中又多了一股烟味。一群嬉皮士围追、堵截并封锁了大厦入口,尔后,车道上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与兔女郎化妆室的火警相呼应。这次纵火事件是女权主义突击队干的。

在尊贵的客人到来前,“花花公子”聚会就结束了。汉弗莱感到精疲力竭,因为在做一个幕后决定时,他失去了胜利的最佳机会。汉弗莱告诉沃尔特·克朗凯他无论如何都要挑战加州的“胜者全得”传统。麦戈文说,当汉弗莱宣布该决定时,他看到了“休伯特眼中的仇恨与热切”。在6月底的资格审查委员会前,汉弗莱支持者坚决主张:新的改革规则要求改变传统;汉弗莱坚持“代表选举总统候选人的各阶段都须有少数人意见的足够代表”。委员会同意并授予加州按普选票得票比例分配选举人票。这样,资格审查委员会在“胜者全得”制度下进行投票,投票结果通过了将加州的“胜者全得”制度转变成按比例分配。麦戈文阵营决定上诉法庭。他们认为中坚分子大权在握后就改变一个民主的规则,这违反了麦戈文的改革精神;他们坚持改革的字面条文,要求保留“胜者全得”初选制度;他们相信只有审判才能保证民主获胜。

改革后的民主党鱼龙混杂。关于民主党合法代表的裁决异常复杂,就像一个未立遗嘱的亿万富翁死后的遗产听证会。被选去参加迈阿密大会的40%的代表都面临这样或那样的挑战。

第一次判决汉弗莱胜诉;第二次麦戈文胜诉。汉弗莱上诉最高法院。审判于7月7日举行,民主党人必须自己解决资格挑战。这样,若民主党没有一个规则(指资格审查委员会10%成员的赞成票就能使该议题摆上台面,从而进行充分讨论并在大会上进行表决),胜利将又回到麦戈文方。

辩论被安排在周一会议的开幕环节。但率先要决定的是关键的程序问题。若倍受争议的151名代表包含在“整场会议”中,麦戈文方将获胜;若他们不包括在内,麦戈文的提名将在第一轮投票被否决;提名也将成为角逐的目标。唯有真正的闭门大会才能保证这位坦率的候选人获胜。

任何政治学家都会告诉你,要创建公正合法的代议机制是多么的复杂和荒谬。开国元勋花了12年才解决这个问题。这项决议落到了劳伦斯·奥布莱恩身上。他仅有几天时间决定谁将在加州问题上获胜。

周日上午,这位快乐勇士在他总部的酒店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酒店外的标语写着“欢迎未来的总统汉弗莱。”他把麦戈文描叙为迈阿密海滩的戴利市长——一个越权的政治领导。而麦戈文说,起初他也认为加州的“胜者全得”制度是不公正的。

当汉弗莱正在为参加“花花公子”聚会打扮时,奥布莱恩选择了支持麦戈文。公平吗?什么是公平?无论如何,汉弗莱都出局了。汉弗莱酒店门前的标语被一副色情广告图片取而代之。

现实中戴利市长的芝加哥政府也将于次日晚面对自己的议员战斗。芝加哥国会议员丹·罗斯滕科斯基回忆:“跟以前不同了;戴利过去总把我们叫到一起,说‘看,我们有100个职位空缺。让我们雇佣些人,一些黑人……哦,给报社四人’。雇佣的通常是他们那些想要工作的妻子。”而今,戴利市长躲在密歇根的度假别墅里,为争取成为代表的机会而谈判。

这出情节剧始于1969年。当麦戈文委员会来到芝加哥时,戴利提出了自己的改革方案。麦戈文的答复是,戴利最大的贡献将是撤销芝加哥八君子案。戴利建议全国的每位代表都应在普选中起决定作用。该提议听似民主,实际上却是起润滑作用的推托之辞。若说像戴利之类的领导拥有一门特长,那就是在选举中铁定会获得低投票率。

伊利诺斯州初选是在3月21日。戴利让59个来自库克郡的代表参与竞选,该郡尚未归属任何总统候选人。其中40人都是戴利所辖郡或区的委员。这与改革相冲突。但对于库克郡中坚人物民主组织而言,没有比改革者更可怕的人物了。

戴利的代表在3月的初选中大获全胜。一个主张改革的市参议员对资格审查委员会表明,需要花大量金钱才能挑战一个几乎没人反感也没感情的候选人。24岁的莫林·布雷默来自芝加哥南部,是个天真而勇于尝试的人。她曾于1968年在密歇根大街遭遇踩踏。她的朋友联合600人署名要求让她参与竞选,并聚集志愿者挑战政府。她们赢了,后来却发现她的胜利不合法。戴利也控制了审判。

但戴利政府不再强大。还是在这场初选中,戴利的候选人在角逐州长时输给了改革家丹尼尔·沃克。1971年,《芝加哥太阳报》专栏作家迈克·罗依克出版了一本名为《老板》的书,对戴利进行了尖刻揭露。芝加哥200个书店都受到高压,不得有这本书的存货,然而庞大的需求让《老板》重新上架;有人看到市长夫人毁了几本《老板》。支持改革的律师迈克尔·沙克曼开始就恩宠制违反第14条修正案上诉法庭。同年,戴利提拔奥林匹克明星拉尔夫·梅特卡夫——芝加哥“沉默的六个”黑人市议员之一——进入国会。梅特卡夫以极大的热情试图扭转情势,宣称:“成为黑人永不会太迟。”埃德·汉拉恩,戴利的州检察官,被指控在黑豹党人冷血杀手弗里德·汉普顿案件中阻挠司法。戴利失去了对犹太人区和任命权的掌控。他完全失去自控,在城市委员会会议上奇异地爆发了。

至少他还能聊以自慰的是,他在民主党总统选举过程中还掌握斯文加利式的力量。

紧接着,他连这也丧失了。

白人改革家、市议员威廉·格和黑人牧师、民权领袖杰西·杰克逊一同提出了对3月初选结果的正式挑战。6月,民主党资格审查委员会派遣一名听证会人员前往芝加哥取证。中坚分子试图破坏质疑者的行动,指责阴谋的改革家企图“削弱民主党,借机巩固实力取代民主党”。改革家有条不紊地用数据分析,力证这种机制是如何世代破坏了民主党基层。听证会人员携着几千页证据回到华盛顿。接着,在6月中旬的伊利诺斯州民主党会议上,戴利领导集团对扩大代表团规模的提议表示欢迎;若他们取胜,就能削弱挑战势力。中坚分子坚持认为这很公平。

6月底,改革家在库克郡所有的八个国会选区举行会议,选出的59人将前往迈阿密海滩作为辛格·杰克逊的代表团。这是最后一根稻草。戴利领导集团做着该做的事情。

几车打手来到圣托马斯信义会,将会长打到在地,并散播他的前科记录;同时市议员爱德华·沃多利亚克用扩音器为他们鼓气。在市中心的基督教女青年会上,会议主席被粗暴对待,于是宣布会议将另选地点重新召开。接着,几百个暴戾的戴利支持者堵塞了电梯,对每个试图离开的人动粗。在第三区的家乡基督教教堂,其中一个暴民领袖戴着警察徽章;第九区的暴民中包括州长候选人;在第五区的天主教教区教堂,暴民首领是市长的儿子小戴利。两天后,小戴利精心策划了针对辛格·杰克逊代表团全体代表选举的破坏活动,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说:“他们设法剥夺参与民调的900000选民的公民权及按照自己意愿投票的权利……这在独裁政府中几乎不会发生。”在市长的第二次市政府新闻发布会上,他却否认与此事有任何关联,并否认组织过破坏活动:只不过是虔诚的芝加哥民主党人与“辛格体制”作斗争,“那些人认为他们有什么神圣权力?街道和市议会的骚乱怎么办?”

为了说服资格审查委员会,戴利来到加州。关于此行,他假借了国会小组的热门话题——枪支控制。“让枪支远离每个普通百姓,”他呼吁,并抽空对记者说他仍希望泰德·肯尼迪能获得提名。戴利还谴责在海防港的连续布雷。中坚分子和改革家之间的斗争中充斥着大量的意识反讽。

资格审查委员会将胜利判给了改革家。戴利通过各种渠道威胁将使伊利诺斯州支持尼克松。第二天,最高法院法官威廉·伦奎斯特准予戴利将案件转移到库克郡巡回法庭的权力。第三天,一个联邦地区法院法官驳回了戴利的要求:强制禁止改革家在迈阿密拥有席位。戴利决定上诉。仲裁人建议采取折中方案,但双方立场都很坚定。杰西·杰克逊称:“市长必须明白现在是新时代。”整个最高法院都在争论7月7日的决议:民主党将必须解决自己的问题。在芝加哥,巡回法庭法官丹尼尔·克威利颁布禁令:禁止改革家在迈阿密拥有席位。高压攻势赤裸裸地呈现出来。克威利是个冷血法官,以拘留任何违抗他的人而著称。记者问他这次是否还会那样做。“我坚定立场,”他回答,“如果人们被准许违反法院颁布的命令,我们就应该关闭商店,让人人都带一支六发式左轮手枪。”一位改革市议员说,为了保住席位,她乐意蹲监狱。她认为这就像直接对抗一个南部警察:“收买克威利后,戴利已经昭告天下,他,戴利市长,高过最高法院。”

那些嘴叼雪茄的戴利支持者来到麦戈文大会,他们不知自己能否成为代表。他们在花花公子广场度过了艰难的周日夜晚;后来遭到打着手电筒的妇女解放论者的袭击。他们探访了多拉尔的一间接待套房,麦戈文团队正在那里争取像他们一样的“自由”代表;那儿有12种威士忌酒,还有一个穿凉鞋系艳丽领带的23岁主持人。

杰西·杰克逊建议双方妥协,白人改革家称他是背叛者。麦戈文提议双方妥协,一个改革领袖则回应:“若他需要戴利的支持比需要我们更多,那么我们不需要他。”

没有妥协。这就是新政治。

大会于周一开幕,两方都在各旅馆穿行,游说代表,强调各自的正当理由;各方还威胁,他们若失败了,将会在9月带来可怕的后果。一些改革者露出了戴利手下的警察曾在1968年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疤。一位新墨西哥州的代表回忆起他曾遭受的催泪毒气:“我憎恨戴利做的肮脏事!”

代表们在大会第一晚就遇到了挑战。两方都有20分钟时间,但规定允许大会加时投票。之后将唱名表决。大会秘书报告说她相信自己能在52分钟内叫完3016名选举代表的姓名。大会将在电视上全程播放。这将成为一场浩大的政党内战。

在某个地方,尼克松笑了。

周一晚上会议开幕将结束时,一个来自亚利桑那州的嬉皮士抱住阿比·霍夫曼的腰大叫道:“我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投票支持迷幻药的混蛋。”

此事发生时正值当晚第二轮投票中的加州唱名表决。其他反对派并不这么开心。第一轮投票就是南加州中坚分子代表的挑战。不过,为了显示实力,麦戈文方决定故意输掉这轮投票。

他们兜售的是女权主义者,堕胎权利和男同性恋权利是他们的武器。一个新组织——全国妇女政治核心小组——近一年努力的顶点造成了南加州的挑战;该组织形成于1971年夏,它要求政党会议中应包括40%的女性代表。这样的要求似乎不会引起特别的争论,事实上,仅几个月前,《平等权利修正案》就以压倒性的两党联合支持在参众两院获得通过。全国妇女政治核心小组中一个最富攻击性的积极分子是乔治·罗姆尼之妻利奥诺尔;古往今来,民主党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都要求成员的性别平衡。1971年末,全国妇女政治核心小组顺利说服民主党官员让少量妇女进入代表团,作为反对麦戈文委员会要求的“采取积极步骤成为合格代表”的先锋。当女权主义者被认为,同时也自认为是推动自由主义意识界限的前锋时,怨恨也就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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