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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的亲生父亲(2)

试想有多少人经得起这样的引诱!许蕾不是没做过情人,已经一副贱骨头了,又何必在乎再贱一点呢?

“让我考虑考虑!”

“我会给你时间的,晚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许蕾知道他依旧在不断地引诱着她,让她一步一步地朝他的方向走去。但许蕾没想到他会那么卑鄙,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竟在她的酒里下了药,春药!

那晚许蕾求着他,缠着他,呢喃着他的眷顾。醒来许蕾没有哭,没有闹,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她要得到她该得到的一切。

那套房真的属于许蕾了,就在那天下午,房主的名字正式改成了她的名字——许蕾!

但许蕾一天也没有去那里住过,继续回到飞天演艺吧!排练演出,对于世相夜总会的事情许蕾没多给琳琳和苏蕊说起。

一切看似恢复了平常,可暗里却波涛汹涌。许蕾隐隐地感觉到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当那个女人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许蕾的世界塌了,许蕾一直撑起的天空塌了,许蕾再也站不起来了。

许蕾爸打电话来告诉她,说她妈病危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她一面。

虽然许蕾很恨她,但再恨她也是她妈,不管怎么样许蕾不能见她死而置之不理,如果不是他打电话来,许蕾想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妈了。

许蕾已经有五年没见过她了,只有过节的时候爸爸会打个电话过来问候一声,而她却从来没有过。

“她怎么就那么恨我?既然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何还要生下我?真该把我干掉。”可听到她临危的消息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许蕾一直努力地告诉自己很恨她,然后忘记她,其实许蕾一直都在骗自己,许蕾非常渴望她能关心她、爱她,就像平常人家里的妈妈爱自己的孩子那样。

简简单单的就好。许蕾想如果那样,她一定会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而不是像今天这么叛逆!

许蕾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回去,一路上许蕾都在想,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该要怎么说?

妈!我回来了?

妈,你还好吗?

妈,你要坚强,我会陪着你。

许蕾反复地练习着,可她发现她完全就学不会,那些话是那么生疏与僵硬,即便是许蕾在火车上练得很顺口,许蕾知道一见到她时,她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着她时,她正躺在房间的床上,脸色憔悴苍白,比以前瘦了很多,老了很多。许蕾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怨恨带着些心疼。

“回来了,你爹打电话告诉你的?”她发出微弱的声音,然后就连连地咳嗽。许蕾这才发现她真的病得很重,可即便是这样许蕾也觉得她的声音很冷,她又忍不住心痛起来:即便是在她要死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对她温柔一点。

“嗯!”许蕾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妈知道对不起你。”说着她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这是许蕾第一次看见她流泪,也是许蕾第一次听到她跟自己说对不起。

许蕾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她觉得刚才说话的根本就不是那个无情冷漠凶悍恶毒的老女人,而是一个楚楚可怜慈祥的老人。

可这些年许蕾已经习惯了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她,就像她看许蕾的时候一样,充满怨恨与恶毒。

那一刻两行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许蕾很想上前去紧紧地抱着她,然后亲切地叫一声:妈!可许蕾终没那么做,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蕾蕾,妈知道不该迁怒于你,一切都是妈的错,可我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那个人,我就恨,其实妈是爱你的。”她老泪纵横地说着。

许蕾依旧冰冷地看着她,然后自嘲地苦笑着,她居然说她爱她:“有母亲这么爱自己的孩子的吗?或许你的方式比较独特吧!”

“我知道你恨我,那都是妈年轻时候犯下的错。但有件事情我临死前一定要告诉你,许富不是你亲生父亲。”她的声音比先前更低了,最后只剩下啜泣的声音。

“许富不是我的父亲?难怪他和你站在同一条船上,难怪你们都一直排斥我,原来是这样。这样更好,至少我能给自己找到一个不难过的理由,他一直对我那么冷漠,就是因为他不是我亲爹!”许蕾并不因为这样而难过,可泪水还是流了出来,许蕾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在蒙蒙细雨中打着赤脚踩着挂在小草上的水珠。有一次一不小心脚踩到了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扔的破墨水瓶上,那一下差点割断了许蕾脚腕上的那条筋。

那一道疤从脚腕划到了脚后跟,那段日子里许富每天都背她上下学。

许蕾觉得幸福极了。

又有一次,是在许蕾九岁那年,因为许蕾家条件不是很好,很多同学有的东西许蕾都没有,那天下午许蕾在操场的树下捡到一盒水彩笔。

第二天的美术课上同学找不到水彩笔而哇哇大哭,并一口咬定有人偷了她的水彩笔。最后老师在许蕾的书包里找到了她的水彩笔,许蕾被老师骂了一顿,心里很委屈下课就去找她理论。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为什么要说是被偷了?

许蕾把同学说怒了,同学就开始打她,许蕾一直都比较瘦小,而那个女生是她们班上最胖的,可是许蕾不怕,许蕾和她拼了。

许蕾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地跑回家,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后来许富知道了,硬背着许蕾找到那女同学家里找人家长理论。那一刻许蕾感动极了,至少在许富心中她还是纯洁的,他相信她。

他说,我生的女儿我最了解。

还有一次许富背着许蕾跑了大半个村,那年许蕾十二岁,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突然口吐白沫,两眼泛白,吓得许富背着许蕾四处找大夫,一直弄到凌晨三四点许蕾才稳住了病情。

虽然他仍旧是很冷漠,可许蕾知道他爱她,那个唯一爱她的人竟不是她的亲爹?许蕾冷冷地看着那个老女人,质问着她:“那么我的亲爹在哪?

他为何也不要我?不爱我?”

“你亲爹叫杜振海。”

“杜振海是我亲爹?杜振海真的是我亲爹?”

许蕾看到她吃力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告诉许蕾这个消息,许蕾会兴奋得疯掉,那个富豪杜振海就是她爹,她的亲爹。

可现在许蕾笑不出来:我的亲爹他竟然在我的酒里下药,我的亲爹他用巨额引诱他的女儿,我的亲爹……许蕾再也无法思考下去:“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许蕾尖叫着跑了出去,许蕾已经无心再去听她那些过去的故事了。她已经不想知道她和杜振海之间发生了什么了,她只想死,一个人安静地死去!

许蕾买了火车票,她不要待在这儿,一刻都不要,她要去找杜振海,她不活了,她也不会让杜振海好过:“我的亲爹就这样毁了我一生!”

许蕾回到海边的别墅,看着别墅里富丽堂皇的一切,这一切原本就属于她,许蕾不知道杜振海有多少套这样的房子,多少个数的存款,多少个员工供他差遣。但许蕾知道,无论他拥有什么她都有一半的分享权。

许蕾拨通了杜振海的电话:“喂!过来好吗?现在立刻,我想见你!”

杜振海有些意外的惊喜,从他的声音里许蕾就能听到那种兴奋,许蕾苦笑着:“这就是我的爹啊!”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杜振海就出现在许蕾面前,看到许蕾哭得红肿的眼,他怜悯地将许蕾搂在怀中:“宝宝,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蕾多希望这句话是在他们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他对她说的,那么许蕾一定会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这一刻许蕾只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凄惨的人。

“你是我亲爹,你知道吗?”许蕾并没有用力地推开他,而是靠他很近,朝他哈着气,冷冷地盯着他,样子暧昧极了。许蕾倒要看看杜振海知道这个消息后,下一刻会是什么反应。

杜振海的身体一软,靠在了沙发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你……你说……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亲爹!”

“我是你亲爹?”杜振海不断地摇着头,“你胡说,你姓许,怎么会是我的孩子?”可是他明显没了底气。

“我妈说的,许富不是我亲爹,我亲爹叫杜振海。”

杜振海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许蕾冷笑着看他痛苦的样子:“现在做这些有用吗?”那一刻许蕾有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可惜她早已没有了力气。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像是看到了她,那些年轻时候的爱情让我们刻骨铭心,只因爱得太用力,心碎地回到最荒凉地带。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爱,留在彼此心中的是爱恨交加。

我和你妈妈是在念高中时认识的,一直到大一结束那年,她一直暗示我结婚,当时我家里条件差,而你妈妈家庭条件却比我们家好,家里一直反对我们来往,并且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

那时我只想读好书,然后做生意赚钱,根本没想过结婚。我也不想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人脸色过日子。我明白一个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地位、钱是无法立足抬起头来的。尤其是在对方的条件比你好时。

为此我们吵了很多次,最后你妈妈就一个人离开,就在大一结束那年。后来我曾托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最后回复我的消息是她结婚了。我想那应该就是你现在的爸爸吧!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想到她是在怀上你的时候离开的。如果当初我知道,我肯定会让她做掉小孩,我想她是不舍得做掉你才离开的吧!”

杜振海苦恼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看着他许蕾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再霸道再阴险的人都会有他脆弱的一面。

“蕾蕾,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杀了我吧!你打死我吧!”杜振海像发了疯一样地爬到许蕾面前跪在地上,抓扯着许蕾的手不停地朝他脸上抽去。

想想几个小时前他还是那么神气,那么威武,那么受人尊重。看看现在的他,是多么可怜,多么可悲。许蕾甚至无法想象一个享誉全国的富豪,是如何在自己面前下跪,如何乞求着自己的原谅。那一刻她在想:这真的是那个能撑起一片天的杜振海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个让人心疼的糟老头?唯一还能显出他身份的就是他那套价格不菲的西服。

许蕾哭着一步一步地走出别墅,她恨!她恨!她恨这里的一切。杜振海追出来,喊着:“蕾蕾!蕾蕾!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爸爸对不起你,但我求你,我求求你别做傻事。”

“我好好的,我会出什么事?我只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房子里没有新鲜的空气,我憋得难受,真的,我只是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许蕾冲着杜振海笑了笑,他被许蕾这个笑容吓住了,或许没见过许蕾这般诡异的笑容,许蕾的样子一定像极了电视里的女鬼。

“爸!”许蕾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让我们一起忘了这一切吧!”许蕾走过去提起早已准备好的柴油泼向那富丽堂皇的别墅,然后点燃手中的打火机朝别墅扔去!火轰地一下窜了上来,很壮观,很漂亮。火光跳跃着、舞动着、蔓延着。许蕾看到火光里的许蕾和杜振海都被烧死了。

他们死得很安详。

杜振海跪在沙滩上抱头痛哭着,许蕾不知道他是在为她哭泣,还是在为他的房子哭泣,许蕾麻木得像个木头人,站在海边冷笑着看着火光跳跃。

许蕾不记得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许蕾也不记得杜振海在那哭了多久,等那火光一点一点熄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杜振海的怀里。

睁开眼许蕾看到了一个残缺的房架,就如同许蕾那残缺的身体,剩下的只有悲伤。许蕾看到很多消防官兵还在竭尽全力地将最后一点火扑灭。

“爸,完了,是吗?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是吗?”许蕾天真得像个孩子似的问着他。

“都结束了,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爸,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我想回家好好地睡一睡,或许醒来以后就不再那么痛了。”

“好,我这就带你回家。”杜振海站了起来。

“不,是回我一个人的家,我自己的家。”许蕾一步一步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吃力地向前走着。

警察走了上来拽着许蕾:“你还不能回家,先跟我们去趟警局吧!”

“不用了,房子是我自己放火烧的,麻烦你们了。”杜振海走上前来扶着许蕾,要不是他扶着许蕾,许蕾已经晕倒在地了。警察和消防官兵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心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八成会认为他是个神经病。

许蕾开始出现阶段性的失忆,许蕾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许蕾忘记自己回家以后都做了些什么,许蕾甚至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哭了多久。

醒来的时感觉头依旧痛得厉害,嘴干得难受。她爬起来想找点水喝,却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水。

她只想喝点水,看了看冰箱,里面全是些零食,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于是又重新躺回床上,她已经无力再做任何事情,那些伤口如同吐信的毒蛇在她的心里纠缠地撕咬着。就这样躺着,一天、两天……许蕾想她可能就快要死了,人临死前都会有想要活着的欲望,可许蕾没有。许蕾想: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应该给江涛发一条信息,只要三个字就好。

许蕾开始在床上摸索着手机,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泪水又流了出来:“纠结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难道临死时还得不到解脱?我上辈子到底欠谁了,怎么这么折磨我?”

许蕾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刚走出两步就跌倒在地上:“我这是怎么了?那个整天耀武扬威、牛×哄哄的许蕾去哪了?我怎么会如此的脆弱?”

许蕾无力地躺在地上,任由泪一点一点地流着,哭过以后许蕾又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手机,我的手机在哪?”许蕾发出微弱沙哑的声音。

最后许蕾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手机,却没有了电,许蕾已经没有了站起来走路的力气,只能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她只想要找到充电器。

好不容易找来了充电器插上电,一开机看到了好多信息,有琳琳发来的、苏蕊发来的、最后一条是杜振海发来的,就在两个小时前。

既然他都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了,许蕾想,琳琳和苏蕊大概也知道她的事情了。

只是她已无心再去理会这些,许蕾只想做完最后一件事情,她想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她就会离开这儿,或许那里是一个芳草萋萋,白雾迷迷,充满幸福谐和、宁静的国度。

曾经看过一本书,说那里芳草萋萋、白雾迷迷,人们幸福和谐,人们夜不闭户,那里的人们都可以得到永生,许蕾想她死了以后一定要去那里。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暗,越来越暗,许蕾吃力地编辑着,直到输入江涛的电话号码,确认,发送。许蕾才松了口气,也在那一刻许蕾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或许这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注定许蕾不是那个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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