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炽乱舞一阵方才停下,他四周看了看,叹道:“弄医圣修为高深,年某真是自愧弗如啊!”
农百草笑道:“其实你的武功并不算差,只不过你与我对敌,过分谨慎小心,反倒着了我的道。”
年炽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年某受教了。”
道莲十分不解,问道:“年老,你着了什么道了?”
农百草瞟了道莲一眼,说道:“实战之中,胜负并非完全取决于修为高低,节奏,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
“节奏?”道莲从未听过这个词。
“不错。”农百草灌了一口酒,慢条斯理道;“恰如你刚才与年炽的对敌,你的出招节奏,便被年炽完全掌握了,所以,你的招式才会被他轻易化解。”顿了顿,又道:“而他与我对敌之时,嘿嘿,妄图探究我出招的节奏,不料老夫节奏多变,令他无法捉摸,正如刚才,老夫突然节奏骤变,他无所适从,才成了那副模样,你可明白?”
道莲似懂非懂,只得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
农百草瞥了道莲一眼,说道:“不明白也没关系,这种境界,非要经历无数生死之战,还要有很高的悟性,才可能领悟,你也不必强求了。”
说完,农百草又灌了一口酒,说道:“老夫很久没有像这几日这么累了,这就要去大睡三日了,你们两人既然一没事了,那就请便吧。”
农百草这话,无疑是下了逐客令,小玉儿闻言,突然道:“爷爷。小玉儿想和他们一起去南疆,可以吗?”
农百草回头怒道:“不行。”
小玉儿叫道:“为什么不行,我就要去。”
农百草道:“哼,老夫可做不了主,你就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小玉儿道:“不行,他们就要走了,谁知道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农百草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拿这个宝贝孙女没办法,他知道就算他不让小玉儿去,小玉儿也会偷跑去,除非把她锁在屋子里,但是农百草却不舍得。
想了想,农百草叹了口气道:“这两人能否护你周全,我可不抱信心啊。”
道莲与年炽对视一眼,他们俩谁也不敢在农百草面前打包票。
小玉儿笑道:“爷爷,瞧你说的,小玉儿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爷爷,你知道吗,巫族大长老唐一笑,都伤在我的毒针下呢。”
“得了得了。”农百草似笑非笑道:“你那点儿斤两,爷爷我还不知道么?”
小玉儿嗔道:“爷爷,你又瞧不起小玉儿了,你总是把小玉儿当做小孩子一样看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小玉儿,干脆与我们一起去好了?”
农百草怒道:“放屁,老夫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与你们一起去胡闹,老夫的面子往哪里摆去?”
小玉儿笑道:“爷爷你既然不愿意去,那小玉儿也没办法了,不过,小玉儿可是非去不可的哦!”
农百草忽道:“年炽,你此番去,还是要报你父亲的仇吗?”
年炽道:“不错。”
农百草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年炽想了想,说道:“七成。”
农百草斜睨年炽一眼,说道:“你刚刚一败涂地,身中剧毒逃出来,这一次再去,怎么变成了七成把握?”
年炽笑道:“年某差点丢了性命,倒也不是白去,好歹联系到了对先父忠心耿耿的老部下火龙。他位居我族‘刀山火海’四大护法之一,有他做内应,年某足有超过七成的把握。”
农百草道:“你可别中了反间之计。”
年炽道:“农医圣放心好了,当年火龙的村子闹瘟疫,那时候火龙还小,他父母双双病死,先父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救出火龙,并葬了他双亲,可以说,火龙是先父一手拉扯大的,他对先父的感情,甚至超过年某自己。”
农百草一声冷笑,说道:“年瞻也是年作龙养子,却又为什么背叛了年作龙?”
年炽叹了口气,说道:“农医圣有所不知。年瞻虽然武功修为,用毒造诣均是得了先父真传,但我毕竟是先父的亲生儿子,所以先父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将下一任黑苗王的位子转与我。年瞻得知这个消息后,心生不满,他认为,除了他自己不是先父亲生的以外,其他任何一点都要比年某强。所以,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终于走错了路……”
农百草静静听完,从怀中掏出三枚蜡丸,说道:“这三枚蜡丸之中包裹着的,是老夫毕生心血所制成的‘百草丹’,危急关头,可以救命。”
三人接了过来,道莲与年炽自然连连称谢。
农百草再不理会三人,径直回房去了。
三人收拾了一番,第二天便上了路。
年炽买下一辆马车,充当车夫亲自驾驶,道莲与小玉儿坐在马车之中。
道莲问道:“年老,你有什么计划,咱们是要直奔黑苗族吗?”
年炽一边驾驶马车,一边说道:“不,咱们先上玉龙雪山去,我与火龙约好了,在那里碰头。”
于是三人一路行驶,径直开到了玉龙山脚下。
小玉儿看着巍峨的玉龙山,对道莲说道:“和尚大哥哥,那玉龙雪参,你别是从这座山山顶之上采下来的吗,可真难为你了。”
道莲一拍小玉儿的脑袋,笑道:“跟大哥我还客气什么?”
年炽道:“咱们上山吧。”
玉龙山虽然巍峨,但对三人来说到非难事,就连最弱的小玉儿也身有修为,难走的地方被道莲一提,也便安然度过。
行至半山腰,却听“吱”的一声尖叫,道莲立时感到危险。
道莲在失明的时日中,对听觉与感觉的锻炼颇多,所以此时对于危险的预判也变得尤其敏锐。
道莲一拉小玉儿,便见一团白色物事从自己身侧急速飞了过去。
道莲定睛一看,惊道:“雪猿,是你!”
雪山白猿张牙舞爪,似乎也十分兴奋,不由分说又想道莲扑了上去,这一次道莲没有闪避,反而被雪猿扑倒在地。
年炽和小玉儿大惊,急忙抢上欲施以援手,却看到雪猿用舌头舔着道莲的脸,道莲哈哈大笑,说道:“停下,停下,猿兄,很痒啊!”
道莲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说道:“猿兄,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吧……”
小玉儿笑道:“和尚大哥哥,你也把自己说的太有魅力了些吧。”
道莲摸了摸脑袋,说道:“若非如此,为何我们一上山,便被他发现了。”
雪猿挠了挠屁股,示意道莲跟它走,三人跟在雪猿后面,雪猿却突然回头对着年炽呲了呲牙,年炽笑道:“看来这雪猿只希望小和尚一个跟它走。小玉儿,咱们俩只有在此等等了。”
道莲一愕,问道:“年老,我跟它去,不耽误事么?”
年炽道:“没事,时辰尚早,我与火龙约在傍晚时分,你去吧,不碍事。”
道莲闻言点了点头,便跟着雪猿而走。
这条崎岖山道道莲曾经走过,便是通往雪猿住处的山洞之中。
道莲笑道:“猿兄,莫非你是要小僧去拜访拜访那头老猿?”
雪猿不理道莲,只是在前带路,道莲紧跟在后,不多时,便到了洞口,却见洞口多了一个小血丘,倒像是个坟冢一般。
雪猿手舞足蹈的表示,道莲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那老猿已经去世了,雪猿将它埋在这雪丘之中。
道莲刚才还在开老猿的玩笑,不禁心下歉然,念起一段往生咒来。
雪猿静静地听着,待道莲念完,似乎颇为高兴,又引着道莲进了山洞中来。
这座山洞很是奇异,顶上结着无数闪亮的冰挂,地上却还能流出冒着热气的雪山温泉来,不啻为大自然的奇景。
雪猿引着道莲,渐渐来到了洞中深处,道莲正不知雪猿所为何事,却见雪猿向一堆冰雪之中挖去,挖了一会儿,竟露出一只剑柄来。
那只剑柄通体雪白,犹如羊脂,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
道莲一惊,雪猿指着剑柄,对着道莲哇哇乱叫。
道莲做着向上拔的手势,说道:“你是想让我将这柄剑拔出来么?”
雪猿似乎听懂了道莲的意思,连连点头。
道莲走上前去,右手握住剑柄,只觉入手冰凉,颇为舒服。使劲一拔,居然纹丝不动。
雪猿急得上蹿下跳,似乎在斥责道莲如此不济。
道莲起了争雄之心,将丹田内的少阳真气提至极限,双手握住剑柄,使了一招“冲天罗汉”,奋力向上纵去!
只听“咔嚓嚓”一阵声响,剑柄周围的冰雪已有了裂缝,但剑柄还是深深扎在冰雪之中,反而将道莲的身形顿了回来。
道莲见有了起色,便继续依法泡制,直到四五次上拔,才终于将剑拔了出来。
但就在将那剑拔出的一霎,洞中突然剧烈震动,顶上掉下无数冰雪来,道莲惊道:“遭了,这洞要塌了,猿兄,咱们快走!”
道莲与白猿皆是动如脱兔,手脚并用,在最短的时间内脱出了洞穴,果然,一人一猿脱出洞穴不久,这洞便轰然塌陷,连出口也被冰雪完全覆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