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沐井夕冷笑着看向程晧轩，目光变得更加鄙视，语气越发的冰冷、低沉“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你们呢。程启山三番两次派杀手党的人来灭我、灭我们E团，因为小时候他对我的照顾，因为你是程晧轩、程启山的宝贝儿子，我可以不追究，可你们呢？还是不放手，现在又联合了杨玮一，呵呵~不过这招棋，你们可是走错了。”
程晧轩本是懊恼的忏悔着，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瞳孔猛地聚焦，“你~你一直都知道？你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跳下来的，对不对？”
“呵呵~聪明，不愧是程启山的宝贝儿子。”
“你~沐井夕！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照顾你十几年的程叔叔受着杨玮一的折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程晧轩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咆哮出口。
“折磨？良心？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沐井夕狠绝的咬着最后四个字，眼睛逼视着程晧轩，“想杀我，没关系。可他偏偏动了我身边的人，我没让他和高伯乾一个下场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你……”
“记住了，是你的面子。”突然地，沐井夕再次扬起亲和的笑脸，无害单纯。
程晧轩拧起眉头，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笑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去告诉程启山，他欠的命迟早是要还的。”冷如冰霜的语气如鬼魅般响在马路上。
他没有答话，直接转身，离去。他再待下去，也是涂填沐井夕心中对他的厌恶或者说是对程家的厌恶。只是他怎么也不明白，单单只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使得沐家夫妇送了命，沐井夕就会如此恨他吗？不会的，如果恨的话，当初在山上，她足可以表现出来，也就是从山上回来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全然变了。
也许她早就知道山上的事是他爸爸安排的，也就是从那时。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沐小姐。”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变大，喘息着跑到沐井夕面前。
“怎么了？”
“那伙人已经朝这边跑来了。”
沐井夕笑了笑，笑的云淡风轻，来了好，就怕他们不来。他之所以要围了三面。就是要让他们逃到这来。“顾然和奉佐臣都还好吧？”
“是，他们俩个一早就跳下车了，没什么事。”
沐井夕点了点头，视线落到远处，遥不可及，慢慢的将视线移到车座上，绽开一副笑脸。回过头，那一瞬的柔情便又消失殆尽。
看着眼前落荒而逃的几个人，狼狈的仓皇着四下逃窜，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一路上血渍斑斑，他们身后便是顾家的一群精英，枪口已经顶上了每个人的头，沐井夕回之一声冷笑，缓缓迈步到了领头人跟前，“那一枪，是你打的？”
领头的人颤颤的站起身子，依旧不卑不亢的昂着头，“对。”
“砰！”伴着一声嘶吼惨叫，随之而来的便是沐井夕深入泉水、音如天籁的嗓音，“你开枪的时候，一定是坐着的吧，这下好了，以后你就不用站着了。”
领头的人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左脚腕，一声哀叫之后便又咬紧了嘴唇抑制着呻吟声。
“哦~我忘了，人是有两条腿的。”她笑着，蹲下身，看着男人额头上流下的汗珠，刀尖抵在了男人的脚踝上，轻轻一刮，鲜血就顺着刀柄流下，她只是笑看，“疼吗？疼就喊出来，忍着有什么意思？”
领头人颤抖着双唇，抬起抖动着的手掌指着沐井夕，“沐井夕！你不是人！”
“啪！”一声脆响令眼前的几个人同时愣了一瞬，沐井夕抽回手掌，笑颜如花的看向那领头的，“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领头人看着这张笑脸，就仿佛刚才落到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与她无关一样，顿时火冒三丈，“沐井夕！你要杀就杀！老子我不怕！你少在这跟我玩这套！”
“哈哈哈~”听到那人的怒吼声，沐井夕忍俊不禁，笑声在这充满着血腥味的马路上蔓延开来，“杨玮一训练出的部下可真是有意思。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给你这几个兄弟一个痛快吧。至于你，你伤了他，自然要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数声枪响，领头人身后的几个人齐齐倒下，马上，血液便流了一地。
“带他去见见他那位程老爷。”沐井夕低声说道，而后又对一旁的顾然说，“回去吧，你家少爷的伤要紧。”
顾然凝重的看了眼趴在坐上毫无礼仪可言的顾云谦，不禁蹙眉点了头。
叹了口气，沐井夕上了车，轻声的点了火，小心翼翼的行驶起来，生怕惊着了副驾驶上的人。
回到顾家，沐井夕便不再管程启山和程晧轩以及那个重伤者，将一切交给了顾然之后，便随着顾云谦的私人医生到了房间。
“怎么样了？”隔着一道帘子，沐井夕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愁苦的问道。
“没伤到心脏，但是小型爆炸之后，有些碎片会牵扯到神经。”另一头，顾云谦的私人医生李左满面愁容的看着顾云谦背后的伤口。
“多大风险？”
“不知道。”李左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了沐井夕，他没必要骗她，他没见过这样的伤，自然不知道风险有多大。
沙发上，沐井夕单手捂住了半张脸，无声的叹了口气，“不取，会有什么后果？”
“一旦剧烈运动，碎片必然会扯到神经。”
“那，李医生，就拜托你了。”沐井夕似是低喃似是呻吟，头埋进膝盖，遮住那一瞬间眼底闪过的一点扯痛。
“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快放我出去！”那已经成了重伤的人还在叫嚣着，单凭两只胳膊依然不屑地捶着紧锁的防盗门。
“都受伤了还叫成这样，有精力。”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对话声。
“你说惹谁不好惹少夫人，这下完了，有他受的了。”
“就是。本来那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一起了，他非要给少爷来一枪，真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凌迟都算便宜他的。”
凌迟，那人猛地打了个寒战，便听得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嗒嗒嗒的声音不断接近，一股冰冷的凉意铺面而来，顿时让他从头凉到脚。
“你是杨玮一的人？”门外不似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而是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领头人忽的擦了一把汗，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杨家到底和程家、沐家有什么关系？”门外的人继续问道。
领头人突然冷冷的一笑，“关系？那不是关系，是仇。”
“什么仇？”
“你想知道？”领头人忽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抚着门框撑起身来。
“你想怎样？”门外的人忽然警惕起来，声线有一丝紧绷。
“放我出去。”
门外静了一下，半响，那人才回答道，“好。”
于是，领头人便说出了一大段不为人知的事实，一段被掩埋的过去再次揭开了尘封多年的灰尘，现于世人。
门外，程晧轩听着那一段接着一段的故事心里开始了莫名的恐慌，原来那一切都是程家一手策划好的。突然间，心底被一大片阴霾所遮盖，尽管阳光和煦，却依旧照不亮他暗沉的心。无助、无力，顺着门框颓然坐于地上，摊开双手，这双手竟然间接地沾染了沐家夫妇的鲜血。
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停止了。
如果让他回到过去，他宁愿选择不与她相识，那便不会有这么多过错。难怪她说那是程启山自作自受，难怪她总是不肯正眼看他的父亲，难怪……
“喂！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快放我出去。”
“出了这道门，你也走不出顾家的。”忽然，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女声，随着脚步声及近，那人也在靠近，终于站定门口，“你该说的都说了，就送你上路吧。”
“你~”
话还未说完，一颗子弹已经穿透眉心，那人也该感谢她，直接给了他一个痛快。
“井夕~”
“你听也听了，没什么牵挂了吧。”沐井夕收了枪，靠在门板上，冷言道。
“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事实。”程晧轩慢慢的探出双手，要去将沐井夕拥进怀里，可手腕才一抬起，便又收了回去，这世上，恐怕只有他没有资格碰她，“我知道，我不该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他~~你，能原谅我~我父亲吗？”
“不能。”沐井夕不假思索的断然回答，而后又自嘲的笑了笑，“我曾经，有千百个念头要杀了他，可我不敢动手。因为程启山死了，你会恨我。我不动他，因为你是程晧轩，是陪了我十几个年头的程哥哥。我也是真不敢想象，他死了，你会怎么样的伤心欲绝。”
“夕儿，对不起。”终于，程晧轩再也按捺不住，将沐井夕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臂弯，“我代他来补偿你，哪怕是拿命来补偿，我也心甘情愿。”
“不用了。”沐井夕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程晧轩的身子，向后小小的退了一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现在的程启山，对她来说，已然无所谓了。
“我还要去看他，你去照顾你爸爸吧。”说罢，沐井夕已经扭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