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风来到荣皇后的寝宫门口时,刚好听到里面传来唐裳那略带哽咽的细语声:“母后,您知道吗?裳儿就要嫁去宋国了,可是裳儿不想去。母后,裳儿是为了你啊,还有那个,那个狼心狗肺的夜临风,可他竟然还不领情。”说到夜临风时,唐裳的语调顿时变得尖锐,浓浓的怨恨之气弥漫出来,让门外的夜临风寒毛倒竖。
想到这,夜临风轻轻一声咳嗽,走了进去,唐裳闻声站起来,向他望来。夜临风顿时一愕,只见唐裳脸上竟有一抹泪痕犹挂,眼圈略有浮肿,显是刚刚哭过。
唐裳见来人是夜临风,赶紧又转过身去,急忙举起衣袖轻轻擦拭泪脸,动作间竟有些许慌乱。
“正在煎熬,约莫还需两个时辰可以煎好,这三天里公主最好一直陪着皇后,不要让旁人前来打扰,皇后三天后应该可以醒来。”
“哼,本公主那是为了母后,和你没关系。”
此时,夜临风来到御膳房,这里正在熬制夜临风所配的药汤。其实夜临风熬制的只是普通的活血疏筋的补药,毕竟荣皇后长眠了三年之久,需要为她活络血脉。
夜临风知道如果三天后皇后还不醒来,他的生命将存在危险,所以这三天之期不能再出差错,刚才特地着人仔细看着锅炉,问明刚才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并无人来膳房,夜临风才放下心来。只要荣皇后这三天不再被服入“安眠神水”,三日后必然醒来。
夜临风着那位膳房伙计离开后,独自等待药汤煮沸。忽然,外面一丝衣袂声从风中传来,夜临风闻声向外望去,只见一道轻若渺烟的身影一闪而逝,夜临风下意识地“追风步”一踩,跟着掠了出去。
顺着皇宫的御花园绕了一圈,满天星光下,却不见一丝踪影,夜临风心中一动,赶紧向膳房回赶。
赶回膳房门口,见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夜临风跨进膳房,正遇上一人迎面向门口走来,夜临风抬首一看,竟是国丈荣浩大人。
“荣大人,你怎么来了?”夜临风略有点惊讶地问道。
“喔,听说叶先生三日后便能让舒雅苏醒过来,老夫特来看看,不知道叶先生配置的是什么药,竟有此功效?”
“荣大人,”荣浩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夜临风低沉的声音,“或许药汤,孤崖要重新熬制了。”
话音刚落,荣浩一震,蓦地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只听夜临风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如果还是将这锅药给皇后娘娘服用,孤崖恐怕三日后,皇后还是醒不过来了。”
“叶先生什么意思?”荣浩脸色闪动了两下,然后恢复平静地道。
“相信荣大人比孤崖要清楚得多。”夜临风字字掷地有声。
“呵呵,正因如此,孤崖也没想到,国丈做事真是出人意料啊!”夜临风不无讽刺地说道。
“夜临风,你不用装神弄鬼,老夫早已确定你就是夜临风,你在此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夜临风忽然一笑,说道:“荣大人莫急,既然荣大人已经确定了临风的身份,临风无意再向荣大人否认,倒是临风想和大人商量点事。”
“商量?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夜公子还是顾好你自己的命要紧,即使你治好舒雅的病,你以为唐太玄会放过你吗?”荣浩忽然一改脸色,撂下这么一番话,拂袖而去。
同一时刻,大唐天府路尽头一片空旷的皇家武场,这里将作为即将举行的比武大会的比武地点。此时已快子时,月光洒映下,搭砌了一半的擂台暂时歇工了,劳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了。
就在诺大的武场上空旷一片时,却见数十条人影疾驰而来,很快穿梭到武场东南角,只见数十人手里竟都拿着铁铲,此时不由分说地在东南角武场围墙底下挖掘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之期已过两天,荣皇后昏迷在榻,仍毫无动静。夜临风重新炖制了一些活血汤药,每日让唐裳为皇后喂服,自己则不时地为皇后把脉,其它时间几乎一直被困在皇宫中。唐太玄以上次出去被刺为由,为了保护夜临风的安全,这两日让他就留住在宫中。
不知不觉,夜幕再度降临,夜临风利用晚上闲余时间,练了一会剑法,此刻刚练完,手执长剑独自站在御花园,看着满天星光。过了今夜,明日荣皇后是否能醒过来,就该定分晓了。只是不知道前来接应他的“黑夜坊”的兄弟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只见剑势轻灵洒意,招式行云流水,夜临风心里一沉:遇到高手了。
毕竟经历了不少风浪,心惊之余,夜临风毫不露怯,手中长剑一挑,“纤云漫卷无垠天”,随着“碧海星月曲”的起始招式,伴着夜临风已今非昔比的深厚内力,一套如波涛汹涌的剑法滚滚而来,迎上那轻盈跳动的绵绵匹练。
此时方才看清那偷袭之人竟是个黑衣蒙面人,身形健硕孔武,只是剑法却是灵动柔软。而夜临风剑法一出,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息,滔天巨浪将黑衣人的绵绵春水搅得泛起圈圈波纹,也把御花园中满园的叶瓣挥得漫天纷舞,终于惊起了宫廷禁卫军的警觉。
黑衣人见刺杀失手,又见附近无数人影涌来,轻柔的剑法忽然气势陡升,一式“开山辟石”挟着吞天夺地的威势斩向夜临风。
“沧海迎月倒列星。”夜临风施展出“碧海星月曲“第六式,一弯璀璨明艳的弧光迎向黑衣人黑气翻涌的雄浑一剑。
“咔嚓“一声,夜临风的长剑竟被硬生生地砍断,夜临风急中生智,“追风步”一踩,险险避过一击,那黑衣人趁势遁去。
禁卫军此时围来,见黑衣人遁走,将领一声令下,士兵们蜂拥围追而去,整个皇宫中展开了围捕刺客的行动。
“开山辟石”?这明明是一式至刚至阳的刀法,这个黑衣人为什么偏偏使的是剑?士兵们抓刺客的喊声渐远后,夜临风却正为心中的不解而疑惑。
夜临风刚进门来,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响起,却不是他一直熟悉的唐裳的声音。夜临风顿觉奇怪,却听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君姐姐,君姐姐,对不起,舒雅对不起你。”
夜临风知道荣皇后这应该是在说着梦话,既然做梦了,那么离她醒来时间应该不长了。
“蒙君恩宠本大幸,母仪天下喜盈盈。
怎奈无辜闻旧事,晴天霹雳撼人心。
哭天喊地皆不灵,浮华背后有残阴。
左右为难愧难当,以泪洗面湿满襟。”
只听荣皇后在梦中,断断续续地念出一首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