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水儿在外室打了一盆温水,旁边放着冷月柔身上脱下来的衣服。
水儿苦苦地笑着:“参见王爷,王爷,奴婢见唐姑娘的衣衫脏了,遂给她换了一件新的。又怕她醒了一时无人,所以奴婢才没有出去,还请王爷见谅。”
上官疏虞看着那件通体的男子的白衣笑了笑,说道:“给她换上丫鬟的衣服,醒了之后叫他伺候本王就是。”
水儿一惊,看来王爷真的没有认出冷月柔,也好。两个人以这种方式重新开始,比伤痕累累的在一起要好。
“是。”
“你笑什么?”苏王问道。
水儿神色慌张,急忙答道:“没有,是王爷看错了,奴婢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甚好。所以心情也格外的好。”
“你先下去吧。”声音冷冷的。
水儿屈了屈身子,快步移了出去。
屋内除了兰花的香气,皆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上官疏虞拨开珠帘,缓步走进内室。床上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衫。长发像瀑布一样散下来。她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缓而又缩了回来。
他瞧着她静谧睡熟的样子,脸上却有三分的沉迷。是的,如若冷月柔没有那块青迹,她就是世界上绝美的佳人,可是,本王在乎吗?
她的衣衫的脖颈处露出了一小段的红线以及半边似玉的饰物。那好像是他的东西。
那晚,他本就怀疑去厨房偷东西的那个丫头就是唐太宗,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顺便拽走了他的贴身玉饰。
索性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她的肌肤,才发觉她的体温凉凉的。红线的一端系着那晚她偷来的玉饰,原来她贴身放着。
他又将它塞回原处,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抓起她的胳膊,他看见,她胳膊上的那颗守宫砂,心头似有一丝暖风刮过。嘴角慢慢勾起。然后,将那美的玉臂塞进被子里。
她的嘴唇有些干,他遂拿起汤碗,坐在床边,用银勺一点一点地喂她,他何曾对谁如此耐心。
“王爷,宫里差人来王府了。”说话的是小云子。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来,而上官疏虞立即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将汤碗放在桌子上,厉声地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旋即看了一眼熟睡的冷月柔,转身走开了。出门特地交代了水儿了水儿几句。
会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精卫填海的图画。男子背手站着,仰面仔细瞧着。粗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长长的披风垂下,让人有遗世独立之感,苏王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听到下人通报,男子转过身子。苏王眼神一惊。这人分明是昨日救月柔的那个男子。
“下官朱子夫参见苏王。”来人屈身行礼,代表的自然是皇上。
朱子夫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总管,副总管是冷月柔的弟弟冷安锦,二人勤勉有功,深得皇恩。而冷府也是一时荣耀。
“朱总管不必多礼,此番车马劳顿,真是辛苦了。看座。”
朱子夫的束冠熠熠生辉,合体的祥云锦绣缎袍衬出完美的身材。腰间的佩刀雕纹繁复深邃,一看就是皇家的上乘用物,那就是盛传的蝴蝶袖剑。此剑通体厉光,削铁如泥。是皇上命人在西北民间铸就的神剑。剑有两柄,另一只挂在冷安锦的腰间。
二人各自坐下,茶点丰厚,下人垂手侍立。
剑眉抬起,两双眼睛对决在一起。朱子夫缓缓开口道:“此番前来,是皇上特派我协助王爷治理东北水患。”
上官疏虞一侧的嘴角上翘,是官方惯有的笑容:“在下已经将钱款运往东北,书函也已经备好,准备快马加鞭送到玉城,没想到皇上已经派人过来,真是隆恩浩荡,是我大玉国之福啊。”说着,拱手向着门口的方向。
朱子夫点头也拱起手。
“既然东北水患已经解除,皇上也可以放心了。王爷,皇上此番派我过来,也是传达太后的懿旨,太后想念苏王,皇宫人人都晓得的,一个月后就是盛大的秋飨。”
秋飨是玉国庆祝丰收的一种方式。丰年庆贺,灾年祈福。同时也是举家团圆的日子。
正厅,朱子夫将眼神缓缓地望向上官疏虞。只见上官疏虞面上含笑,眼中却有二分的漠然,玉城谁都知道,上官疏虞是一个冷漠的花花公子,心从不曾为谁停留过,亲情也好,爱情也罢。
上官疏虞坐起身,双手背向了身后,那背影看上去像远山上的一颗树,孤零零同时却又是居高临下。
缓而,他说道:“本王距离上次回玉城,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不知道母后可好,皇上可好?”
这话显然是多余的,是客套中的客套。当今太后体态康健,尽人皆知。
太后和左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共同服侍过父皇。因为左夫人进宫的时候已经年近四十,身体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一直没有孩子。所以,苏王的母亲董妃过世后,老皇帝就将苏王指给了左夫人领养。
董妃过世后,太后也许是心中愧疚,所以对苏王百般的好,封王封地都是她劝的皇帝。但是,上官穆勒却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他一只怀疑自己的弟弟图谋不轨,所以即便给了他荣华富贵,那么附加条件就是找人暗中监视。一旦发现有什么不轨之图,那么将会让上官疏虞万劫不复。
上官疏虞已经尝过了失母亲的切肤之痛,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不会坐以待毙,做他太后的贤良儿子,做他上官穆勒的好弟弟。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朱子夫也随着起身,眸中闪了闪说道:“王爷放心,太后安好,皇上安好。只是最近南方边疆时有骚乱,皇上整日忧心忡忡,正等着王爷一起回去商量大计。”
上官疏虞转过眸光,窗外的光影照在身上。他说道:“最近大越国北部边疆水患严重,本王也是日日忧心,王妃最近又犯了疾患,所以才将日程耽搁下来。”
朱子夫眸子似有担忧之色,缓了缓又将神色很好的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