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如既往的云府后门,烈火拉着一辆马车,乖巧地在那巷子口等候着。
凤卿带着云浅月上了马车,只是这一次,凤卿并没有呆在马车里,而是戴上了人皮面具,亲自出去拉着烈火往外跑。
去哪里?凤卿并没有说,自己那随意的一句话,就是让凤卿自己去选择的,自己只要跟着他就好。
今天晚上,自己能和他一起过就足够了。
云浅月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人流车影,今天晚上虽然很冷,雪纷纷下,可阻挡不了人们喜悦的心情,看着他们一家老小结伴而出,踏雪赏光的那种幸福的面容,云浅月的心感觉很平静,就这样看着别人的幸福,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弥漫着,很舒服。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云浅月隔着窗子,已经看到他们出了城门,有凤卿的身份,在这样的时间出城门简直是不值得一提。
然而出了城门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现在到底他们在那儿,云浅月也看不出来,只觉得现在马车里走进了一处郊外的庄园?
凤卿拉开了车帘,对着里面的云浅月说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云浅月跟着凤卿的后面下了马车,见外面的地上一片晶莹,铺满了雪,不远处有几家木质的房屋,挂着几个火红色的灯笼在外面的房梁之下,照亮了门前那一片雪。
云浅月下了马车,毛鞋踩在雪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云浅月哈出了一口热气,看了看四周:“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凤卿一袭黑色的狐狸皮袄,华服略长,扫在了雪上,负手说道:“爷以前买下的一处庄园,这里只有几个守着庄园的人,很是僻静,这个时候,怕是郊外也没什么人会经过,正符合你喜欢安静的要求。”
不得不说,云浅月很喜欢这种地方,景色秀丽的庄园,普普通通,宁静致远。“这里看起来很不错。”
凤卿瞥了一眼云浅月:“爷的眼光那还有的差?跟爷来。爷先去跟守门的人说一声。”
云浅月乖乖点头,跟着凤卿去了那座木屋前,走上阶梯,凤卿伸手敲了敲门:“张良。”
门很快就开了,露出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这个中年人身材魁梧,眼睛旁有一处很深的刀疤,瞳孔中散发着一股看透世事的睿智,见到了凤卿的到来,张良显然是很吃惊,连忙蹲下了身子:“参见千岁爷,不知道千岁爷突然打来,属下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
凤卿抬了抬手:“好了,是爷突然起意要来,也没跟你说一声,不必自责。”
这个时候,云浅月从房间里看见了一位妇人,手中牵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孩童,见到了凤卿后,连忙行礼道:“参见千岁爷,汉儿,还不快行礼。”
“千岁爷。”
张汉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咧着嘴笑着,看见了凤卿一副很友好的样子。
凤卿看着那个小不点,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想到你这小子还记得爷,前些年见到这孩子貌似是在六岁吧,一转眼又长了这么大,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张良有些尴尬:“对不起,千岁爷,让您见笑了。这是内人和我孩子,难得千岁爷还有印象。”
凤卿点了点头:“恩,爷今日来,是带着一个人想来这里过这个冬至日的前夕的,是来跟你们通报一声,顺便来看看你们的近况,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生活还算安定吧?”
张良提及此事,脸上浮现了感激之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我与内人生活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也多亏了千岁爷在当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们一家人,还给了我们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真的很感激,我们的生活也很安定,并无什么异常。”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到爷的府邸那说一声吧。给爷提一盏灯来,爷要出去走走。”
听凤卿的吩咐,张良忙将自己手里的提灯给了凤卿:“千岁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山上吗?”
“这样的节日和景色,就是要在山上欣赏才是最好的。”凤卿接过了张良手中的提灯,举了举:“就这样,爷就先走了。”
言罢,凤卿转身便走,张良这才看见了在凤卿的身旁有一个人,见到云浅月的时候,张良暗暗叫奇,凤卿说是要在冬至日前夕一同度过的是一名女子?还以为是凤卿的朋友,难不成这会是未来的女主子?
云浅月冲着张良微笑点头,便跟着凤卿一同走了,由于太过惊讶,刚刚想要出声挽留的话也没出口,张良就这样看着凤卿和云浅月消失在风雪之中。
张氏这个时候走到了张良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夫君,您还好吧。”
张良这才回过神来,还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尚未消去:“我没事,只是太过惊讶了,没想到千岁爷今日身边跟着的竟然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得到千岁爷如此关注。”
张氏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我也是很吃惊,千岁爷不是一个宦官么?没想到还是会有这种心思,这。。”
张良叹了口气:“你错了,夫人,千岁爷虽然身份是一个宦官,但他其实并不是。。唉,说了你也不懂,这些事情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带汉儿早点去睡觉吧。”
这个时候,张汉凑到了张良和张氏中间,扬长脖子往外瞧着:“父亲,母亲,那个哥哥就这么快走了吗?汉儿还想那个哥哥陪我玩一下呢,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来过这庄园,汉儿都找不到人来玩,只能跟小黑小白,觉得好寂寞啊。”
听闻此言,张良和张氏不由笑了,尤其是张氏,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轻柔地说道:“放心吧,汉儿,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着你玩了,现在先去睡觉了吧。”
凤卿和云浅月冒着飞舞的雪花,在这庄园里静静走着,月光照亮了两侧的山峰,在雪的覆盖下,有一股壮丽的凄美。
云浅月想起了看到张氏的那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个女子,似乎是怀孕了呢。”
凤卿的话音随着风雪传来,不平不淡:“是啊,记得以前那个小子总说无聊,还曾经缠着爷陪他玩,很快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这样子也算是打发了寂寞吧。”
云浅月垂了垂眸子:“那家人,似乎有一个故事呢。”
“那名叫张良,原本是江湖上的刀锋侠客,一把大刀使得出神入化,为人忠厚侠义,可直来直去的性格也得罪了许多人,因此遭受仇家围攻追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爷救了他,爷当时也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想着死了可惜,留在自己的阵营里以后会有用处。”
凤卿缓缓解释着张良的来历,云浅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江湖吗?常听人说起,可离我的生活似乎很遥远呢。”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其实就是一个大染缸,不仅仅是快意侠义,还有阴谋诡计,仇恨权力的混杂在了里面,其实与朝堂上的政治差不了几分。”
凤卿这番话似乎带着自己的一番感慨,云浅月也是默认,经历过了朝堂上的权力争斗,她明白凤卿所说的一点都不错,所谓的朝政,其实只是挂了个好听的名字,有着让人看起来十分高的地位和殊荣,其实那里面的肮脏比起江湖的腥风血雨更甚。
若要至高无上的权势,唯一的做法就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云浅月继而问道:“那这样的人物住在这里,是爷的意思?”
“当时爷救了他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他发誓命会为爷所用,只是爷还找不到有什么事情要他办,便打算先安定他的住处,这所庄园是他的一处房产,将地契送给了爷,而他表示愿意在这座庄园里做一个守门人,只要与自己的妻子孩子生活在一起,从此不问江湖之事,只想着这样子普普通通地度过余生,不再过着腥风血雨的生活,但只要爷的吩咐,他还是会出山为爷完成任务的。”
云浅月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头微颤,这张良的想法,似乎与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那么地相像。
凤卿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身后的云浅月:“和你的愿望是不是很像?”
云浅月轻轻吐出一口热气:“是的。”那样的生活,正是自己想要的,不再理会这些纷争,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即使每日粗茶淡饭,也总比过着那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水深火热的生活要好得多。
“爷以前不大明白你们这种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因为一定的年纪,开始看破红尘了,曾经死里逃生,才会感觉到了家庭的幸福,平淡的美好才是最重要的,可小东西,你现在可还是才十五岁吧?身子骨都还没有发育,就想着看破红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