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剑道:“一看就知道这些鱼饿得跟几百年没吃东西似的。”将随身干粮分一点给它们。恶鱼便为那点可怜的东西哄抢,不惜反咬同类,在沼泽中像煮沸的米粥。
碧霞道:“我们没有死,怎么进入碧落黄泉?”
张心剑笑道:“难道活人就不能进去?河洛书里有碧落黄泉的介绍,我想写书的人已经进去过了,我们也能进去。”
二人在上空徘徊了许久,竟找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那眼喷泉到了晚上依然喷着黄色发光的烟雾,显得十分诡异。
碧霞指着远处两排飘飘然的灯火道:“有人过来了。”
张心剑望去,灯笼发着绿光,道:“不是人,是阴间的鬼!牛头马面每次带鬼魂上路,都要点上绿灯笼,鬼见了一定要追过去,人见了一定要避开,撞上去必死无疑!呵呵,他们既然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碧霞把金雀纳在怀中,随张心剑悄悄飘下去,藏在暗处。果然,一对骑兵策马而行,牛头马面,都点上绿灯笼,手执长矛,另一只手抓住招魂番。领先的是黑白无常,都吊直了舌头,手抓阴阳棒。黑无常的脸黑漆漆,十分晦气。白无常的脸惨白白,像一具丧尸。众兵押着一群死鬼,任凭他们哀号。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携家带口,更有些缺手断脚,甚至是无头鬼。众人都飘在沼泽上,脚尖和水面相距寸许。不时传来尖叫声,原来是恶鱼在咬他们的脚,甚至将弱小的鬼拖下沼泽。黑白无常见了,也不以为然。
张心剑也学着那些鬼,与碧霞扮作新死的鬼,被绿灯笼吸引着进入人群中,和众鬼魂混迹在一起。张心剑朝四周的同伴看了看,发现一个女子的背影极为熟悉,便上去看看。
突然,那女子尖叫起来,一只脚被恶鱼咬住。张心剑当机立断,抓住恶鱼,把女子带到安全地带。那女子受惊不小,一脸惊惶,看到了张心剑更是一惊,险些儿叫出他的名字。张心剑顿觉欣喜异常,心头一震,低声道:“嘎薇”。
碧霞望了嘎薇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在他们后面走着。三人混在人群中央,倒也无事。
嘎薇又喜又急:“你、你怎么死了?”
张心剑莞尔一笑:“托你的福,我没死,只是也要和你同去碧落黄泉。樱樱便在那里。”
“圣女难道”。
“圣女没有死,只是被彭祖劫去了。”碧霞道。
张心剑又问:“酋长,豹牙他们呢?”
嘎薇叹着气道:“鬼魂太多了,哪能找得到?而且,一路过来,被恶灵捕食的也有许多,能到这里已经很不简单了。方才要不是你救我,恐怕我就永不超生了。”说完,盈盈的泪光,刺痛张心剑的眼睛。
“都结束了,人世的委屈再也不会使你烦恼啦。”张心剑安慰道,继续随着人流向碧落黄泉飘去。一路真气尽放,将那些恶灵驱散。
黑白无常走在前头,有说有笑,似乎对此行颇为满意,那白无常道:“这次收获颇多,相信地藏王一定要给我们兄弟好处呢。”
黑无常转而哭丧着脸道:“什么好处,难道像上次那样听十殿阎王们扯起公鸭嗓子唱歌?真比打入十八层地狱还难受!”
白无常不禁心里发怵:“也是,看来这回又要死去活来一回了。”
到了碧落黄泉,黑白无常各自摇动阴阳棒,黑无常叫道:“众军得令,齐唱《碧落黄泉歌》!”
于是那些牛头马面士兵,都放下了武器旗幡,吊起嗓子唱将起来:“碧落黄泉,地府胜地,我们的大王英明神武,歌声美丽动听”。
张心剑笑得不行,强行用真元压住,道:“什么破烂歌词”。
碧霞传意道:小心,有诡邪。
只听喷泉中传出一个苍老而不耐烦的声音:“好啦好啦,我听到啦。破嗓子唱什么唱!”从喷泉里伸展出一座桥,浮在沼泽上,张心剑看来有点熟悉,道:“奈何桥。”
那说话的老女人虽然行动迟钝,听觉却十分灵敏,张心剑在喉中的话也听得十分真切:“小伙子,你见过?”
张心剑笑道:“小时候听人家说故事,说碧落黄泉有奈何桥,连通阴阳两界。”
老女子点头道:“的确是奈何桥,难道你不怕么?”
“怕什么,反正已经死了。”
老女人环顾众人,只有张心剑和身边的两个女子面色素净,不像其他人哭丧样子,心中便起一些欢喜,道:“说的好。可惜有些人知道自己死了,还怕死呢。”她让开身子,又道,“时辰已到,你们过去吧。一旦过了奈何桥,就无法还阳了。除非江水断绝,山棱消失,天地闭合!”
那些鬼魂听了,无不哭号一片,四处乱跑,被牛头马面抓住,或是被恶灵捕食。唯有张心剑三人大摇大摆过去了。嘎薇担心张心剑不能还阳,张心剑却毫不在意,鬼魂过奈何桥不能还阳,活人可就难说了。只是奈何桥难受承受活人的分量,张心剑和碧霞其实是微微触地,提起身子走的。
张心剑想起前事,便朝桥下望去,忽然下方水域荡漾起涟漪,一层层剥开,现出一个女子的尸身,张心剑勉强压住自己的心结。因为下方沉静安眠的女子正是李丹儿。
老女人见他面带奇色,便道:“这个女子来头可不简单。本来她的魂儿要过奈何桥,走到中间,桥突然塌了。她就沉在冥河中,超越生死轮回。我想一定有什么禁制在她身上起了作用。”
“我能下去么?”张心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