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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遇故

初春已至,街上的积雪已融尽,街两旁多了一些摆摊的摊贩,夏清悠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在热闹的人群之中感染一些热闹之气,却发现这样的热闹气氛并不能让她冒着寒意的心感到温暖。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一个摆满了发饰的摊子上,其中一根通体闪着淡淡盈绿之色的翡翠玉钗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夏清悠伸手拿起这支玉钗,看到钗头简洁却不失精巧地雕刻着一片翅膀形状,翅膀的当中嵌着一小颗碧绿的宝石,玄峻熠差人给她置办了不少手饰,里面的玉钗和玉簪挺多,不过大多都是花朵形或如意形,看到这支玉钗,夏清悠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的耳边响起了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我们的悠儿是夏天出生的,是属于绿色的”。

“你是说我像根草,像棵树喽,”夏清悠故意调皮道。

“不,不是草和树,是我们家里最美的小天使,”夏博文的眼神比他的声音还要温柔。

“天使都是白色的,难道我变成绿天使了?”

“恩,我们悠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绿天使”。

夏清悠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里却氤氲起一层雾气。

“姑娘,您可是好眼光,您手里这支玉钗可是我这些钗中的精品,姑娘若喜欢,十两银子拿去吧,”摊主见夏清悠拿着玉钗一直没放下,便笑眯眯地开口道。

“十两?你当我们真不识货啊,最多五两,”晴儿见夏清悠有想买的意思先开口还起了价。

“一两,”摊主刚想开口,夏清悠却突然开了口,她现在已经知道这里的货币如何使用了。

摊主原本堆满笑容的脸一下僵住了,脸色比夏清悠手里的玉钗还要绿:“姑娘,您这是不成心买呀,一两我怎么卖啊,这样吧,见姑娘您这么喜欢,就依旁边这位姑娘说的,五两吧”。

“你也没有成心想卖给我,算了,不要了,”夏清悠突然没了兴致,她无精打采地放下玉钗转身离开了这个摊位。

“哎!姑娘您别急着走啊,价格可以再说说嘛”摊主叫嚷起来。

“姑娘您不买了吗?如果您要,我去和他再谈谈价格,”跟在夏清悠身边的晴儿低声道。

“不想买了,”夏清悠摇了摇头。

宫奕和冷竹一直跟在两人身后没有说话,待夏清悠走远了几步,宫奕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掷给了刚才的那个摊主五两银子,摊主伸手接过银子,然后笑呵呵地把夏清悠刚才拿起的那支玉钗递到了宫奕的手里。

冷竹轻瞥了一眼宫奕,并没有停步继续跟在夏清悠身后,宫奕面无表情地接过玉钗,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转身迈步跟上了她们。

夏清悠没有再往别处去,直接走进了“绣娘坊”,绣坊里意外的只见庄主,没有看到另外几名绣娘。

庄主告诉夏清悠绣娘们在后院里染布。

听到染布,夏清悠的眉角动了动,心生出些许兴致:“能让我去看看她们是怎么染布的吗?”

夏清悠已是这里的常客,庄主并没有拒绝而是带着她们几人来到了后院。

后院要比前面大许多,院子当中支着几根很高的架杆,架杆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长布,随风飘扬,如五彩的锦旗煞是好看。

旁边有几个很大的染缸,里面是不同颜色的染料,几名绣娘手拿棒把布浸在颜料进行搅拌。

晴儿还从未见过人家是怎样染布的,好奇地走到绣娘旁边看她们怎么进行染布。

夏清悠生活在江南,江南地区有不少地方还保留有染布作坊,她曾去看过,看到眼前的景象她觉得和她在现代社会里所见的极其相似,不觉生出一丝熟悉感。

她慢慢穿行在随风飘扬的长布间,思绪飞回到了现代社会,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最后一排,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仿佛随风飘至,若隐若现,似有若无,音色潺潺,仿如溪水流淌直沁心头。

夏清悠凝神倾听,那箫音婉转悠远,却仿佛又隐隐透着一股压抑和淡淡的忧伤,夏清悠完全被吸引住了,她发现旁边有一扇小门,便迈步穿过小门,看到是一条只容两人并行的很窄的石板小路,她前行了几步,箫音仍在耳边回荡,而箫音仿佛在指引她,她一路往前,转过两个弯,一幢二层楼的竹楼显现在眼前。

夏清悠停下脚步屏息静听,发现箫声就是从这幢竹楼传出来的,她迈步走到竹楼前,看到大门敞着,不知为什么,她想也没想便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并不是很大,就只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和椅子全是竹制的,大门正对面的窗前立着一名身穿一身青衣的男子,他背对着夏清悠手执着箫静静地吹着。

夏清悠也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箫声如如诉如泣,时而低沉轻缓,时而又高扬急促,这样近距离地听着,夏清悠的整个身心完全沉浸在这箫声之中,她的心境也随着箫声时而轻快时而又压抑,听到入神处,夏清悠竟觉得鼻子发酸,胸口的郁沉没有消散反而堵得她难受至极,忽然箫声陡然一转,音色由低缓猛转为开阔,夏清悠的心境还没来得及随之转换,箫声却遽然而止。

青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夏清悠站在门口,他的眼里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而夏清悠在看清他的容貌后,整个人都惊地呆住了。

男子眼里的惊讶之色只是一瞬即闪过,他望向夏清悠,冲着她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却让夏清悠的眼泪刷地滑落下来。

男子见她哭了,神情微微一怔。

夏清悠慢慢迈步走到男子面前,抬起手颤抖着手指轻轻抚上男子的脸。

男子再次一怔,刚想避开,却听夏清悠含泪低低问道:“是阿七吗?”她的眼神满是哀伤之色。

男子轻声开口叫了声:“夏姑娘”。

夏清悠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

男子轻笑了一下:“我们真是有缘吗?这应该是我们第四次见面吧”。

夏清悠猛然反应过来,他是之前曾见过的那个古焱,可是他现在的样貌和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现在他的样子竟有五分像夏博文。

“你到底是谁?”夏清悠暗哑着声音问道。

男子笑了起来:“在下古焱,夏姑娘应该还记得在下吧”。

夏清悠放下自己的手,但眼睛却望着古焱的脸上下左右仔细地瞧着

被她这样看着,古焱显出一丝不自然:“之前为了出行方便,我易了容,现在是我的真实面容”。

夏清悠刚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以前可认识我?”

古焱又笑了起来:“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三次,在下当然认识夏姑娘”。

夏清悠含着泪急声道:“我不是说在这里,我是说在别的地方,在我们见过的这三次之前,你曾经是不是见过我?是不是认识我?”

古焱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清悠突然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伸手抚向古焱的脸:“你在这之前真的没有见过我吗?你再仔细想想,不是在这个世界里,是在那个很遥远的世界里,你没有发生车祸?是不是你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是不是你来到这里了以后记忆丧失了?你好看看我,我是悠儿,我是你的悠儿,你好好看看我啊!”夏清悠哭着拉着古焱的手,把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脸上。

夏清悠的举动让古焱异常意外,但看着她哭地这样伤心,他突然心生不忍,他轻声道:“一定是在下的样子很像夏姑娘的故人吧?见到了我,让夏姑娘想起了故人”。

“你不是像,你一定就是他,阿七,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你让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听你的话,现在好好地活着站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说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夏清悠说着伤心地扑进了古焱的怀里。

古焱一愣,却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轻轻拥住了她的肩。

他怎么就不是夏博文呢!怪不得她之前见到他时,总觉得他的眼睛让她有一种熟悉感,见了他还会有一种陌名的亲切感,他曾经那样呵护宠爱着她,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说不认识她了呢?夏清悠从来都没有想像过有一天夏博文把她当成陌路人的情景,现在这一刻让她的心都碎了。

过了许久,夏清悠终于慢慢停止了哭泣,她缓缓从古焱怀里抬起头,隔着泪眼,眼前的这张脸仍让她觉得极其相似,可是他的眼神确实和夏博文不一样,夏清悠明白过来是自己认错人了,也许他只是有一点点像而已,而自己一定是太想念夏博文了,所以会以为他整个人都像。

想到这里夏清悠越发地伤心,她垂着泪退离了一步,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说完她转身迈步慢慢往门口走去。

“夏姑娘,想不想喝杯酒?上次遇见时在下说任何时候都可以请夏姑娘喝酒,今日夏姑娘若愿意,在下愿意请姑娘喝一杯”,古焱忽然开口道。

夏清悠现在整颗心已伤心碎裂,能有酒麻痹最好不过,她转过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请,”古焱走到旁边的竹桌前拉开了一把竹椅。

夏清悠走过去,在竹椅上坐了下来,她看到桌子上只放了一套茶具,并没有酒。

“夏姑娘请稍坐一下,古焱这就去拿酒来,”古焱说着闪身进了旁边的一间隔间,只一会儿便拿着一罐酒走了出来,然后在夏清悠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拔开酒罐的塞子,从桌上的茶具盘里拿出两个茶杯,把酒倒进了两个茶杯里,然后递给了夏清悠一杯。

夏清悠接过茶杯,一仰头一口气把杯里的酒拿喝了下去,一股辛辣从喉咙只烧到胃,可是她却觉得极其舒服。

她拿着空的茶杯递向了古焱,古焱什么话也没有说,在她的茶杯里又倒进了酒,不过这次只倒了半杯。

夏清悠拿过杯子,又是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在倒第三杯的时候,古焱阻止了她,让她慢慢喝,他自己也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夏姑娘和那位故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古焱轻声问道。

两杯酒下肚,夏清悠的脸马上泛起了潮红,她原本就不胜酒力,这样猛喝,只一会儿时间她的神智就有些恍惚起来。

她喝了一大口杯里的酒,忽然笑道:“他是我哥哥,不过他七岁的时候才来我们家,那一年我四岁,第一眼看到他,我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好看,从那以后,我总喜欢想着法欺侮和捉弄他,可是他从来都不生气,反而总是笑呵呵的,而且还对我更好,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夏清悠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打开了这话题,夏清悠的话就仿佛如她的眼泪般怎么也收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更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当她已神智模糊还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时,发现自己站在玄峻熠的王府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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