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还有另外一个疑问，就是他们使用孟晓的号码和崔林联系后，为什么崔林会突然逃跑。孟晓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那是崔林很早之前就给他定下了的规矩，每次上网的时候，第一个发起对话的人都要发那张笑得有些邪恶的笑脸，而接受对话框的那个人只需要回答四个字：一切照旧。不明所以然的警察贸然回了那句话，让老奸巨猾的崔林意识到情况有变，马上逃离了古城。只是，崔林也没想到，这次古城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在追查这件案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他抓捕归案。
丁教授和陈子峰一直都不太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公认的人品还算不错的孟晓会参与这样的案件。是因为年轻经不起诱惑，还是因为心理太过压抑，想要寻找一种发泄的途径呢？陈子峰和丁教授都有些沉默地望着孟晓，这个年轻、头脑又有些简单的年轻人。显然，无论是被诱捕前还是被抓起来之后，他的表现说明他并不是策划这一切的首脑。而那个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肯多说一句话的崔林才是真正的主谋。
其实在没有抓到崔林之前，陈子峰和丁教授对崔林做过种种假想，比如说他的性格，他的人格，还有他缜密的心思。现在他冷静的表现几乎让他们更能肯定，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据有天才犯罪能力的罪犯。如果不是丁教授巧合地发现了那些尸首的话，只怕他会完全否认一切指控，而警方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现在的他，就算罪行已经败露，却也不像警察们认为的那样痛哭流涕地认罪，仍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出神，偶尔还会露出几分邪恶的笑容。
提审崔林完全就是一场心理加智力游戏，如果不是手上、脚上都有镣铐，看他的样子很想跷起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然后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审问他的警察，兴致好了的时候，也许会说一句话，大部分的时候仍然高傲地沉默不语。所以，负责审问的人问了大半天，还是从他的口中没有得出一句有用的话。看见警察们束手无策的样子，他的嘴角反倒微微上扬。
孙庆山狠狠瞪了他一眼。相信仅凭那些已经发现的尸体就足以定他的罪。可是，他很想弄明白，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多年前还只不过是个年轻人，怎么就能做出那么大的案子，而且还让他追查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这次案发，只怕他还得继续追查下去。
丁教授当然明白孙庆山的心情，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由他和陈子峰、孙庆山三个人一起审问崔林，目的就是让他说出实情，也解开孙庆山心中的疑问。在他们推门进去的那一颗，崔林把眼睛眯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他们三个好大一会儿，最后目光锁定在孙庆山的身上，脸上还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我认识你，你就是这里的孙副局长对吗？孙庆山，十几年前还只是个骑着自己车上下班的小警察，我说的不错吧？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调查这件案子，我以为我比你厉害，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落到了你的手里……”
其实不只是孙庆山，包括陈子峰和丁建平都十分意外，这么悠闲自在、谈笑风生的罪犯他们之前见过，可对警察还这么熟悉的罪犯还是第一次见到。孙庆山皱了皱眉头，随后坐下，他同样地上下打量着崔林，似乎想要弄明白记忆中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兴许有吧，孙庆山心中暗想，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其实有不少人都已经记住他的样子，可是像崔林这么年轻的人不只认识他，还能记住他的名字，的确让他很意外。
“你不想问我很多问题吗？”崔林的脸上的表情更加诡异，“其实当我的梦想也是想当警察，只是很可惜，体检没有过关，我就成了个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事实上证明，我的智商并不比你们差，对吧？”
孙庆山不由得吃了一惊。丁教授看着崔林，淡然开口道：“不过你最初好像不是想当刑侦方面的警察，而是武警对吗？很可惜的是，你只是个高中生，虽然笔试成绩不错，还托了不少关系，最终还是因为体检不合格落榜。那年你21岁，我说的不错吧？”
这下轮到崔林吃惊了。他仔细打量着丁教授，和刚刚孙庆山的表现一样，似乎想从记忆里翻翻看是不是认识丁教授。听他的口音，分明就是古城人，他自认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
“不用想了，我们之前可能见过，但像你这么聪明而又不可一世的人当然不会注意到我。你能告诉我，当初的落榜给了你多大的打击，才让你最终到了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吗？”丁教授淡然问道，语气很像是和朋友聊天。
崔林眨巴着眼睛看着陌生的丁教授，似乎在猜测丁教授的身份。他有点吃惊，还有点好奇。不过，他很快笑了起来：“你是……上面派来的吧？”
过人的洞察力！果然正如丁教授料想的一样，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罪犯。丁教授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就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不久前从他的住处挖出来的那些尸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的脸上，好像也没有写着我是谁。”
“看孙副局长对你的态度。一看就知道他对你很尊敬。你说话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太对。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上面派来的。”崔林一本正经道。
孙庆山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从来崔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难道说，这么多年来，自己在追查这些案子的时候，崔林一直都在躲在暗处观察着他的行动？
丁教授继续道：“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要不，我们还是从十几年前北郊意外溺水身亡的智障少女说起吧。”
崔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