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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往事随风

“住手。”

老者手下一顿,转头看去,拳师慢慢的走了过来,众人都纷纷散开一条路。

“终于……要来了么?”老者苦笑一声,仰天长叹。

“我们又见面了。”拳师面无表情,说道。

“师兄,好久……不见。”老者依旧满脸悲凉,说道。

“不用叫我师兄了,我们已经是仇敌了。”拳师脸上微微动容,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师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这么些年了……”老者说道。

“我无法原谅你。”拳师轻轻的说道。

“好吧……”老者又是一声叹息,留恋的看了一眼已经成了废墟的柳叶山庄,他的目光慢慢的移到幽夜的身上,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刷!他身体一动,朝着幽夜便击了过去,其他人都脸色大变。

呯!他的手腕被狠狠击中,顿时一阵发麻,拳师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抵挡住了他的攻击。

“我选中的人,岂是你能随便就能杀的么?”拳师脸色铁青,反手向着老者击去。

呯!老者一只手对了上去,两人都后退了几步。

“师兄的功夫又强了。”老者说道。

“哼。”拳师依旧不理不睬,又欺身而上,伸出手朝着老者的手腕抓了过去。

老者手腕一转,轻巧的躲开了这一记攻击,反手朝着拳师的手腕抓去。

两人的手在空中快速的移动着,甚至留下了道道的残影,身体却是未动一分。

而拳师把左手放在背后,老者却是把右手放在背后,两人就这么单手互博,颇有观赏性。

只是这种互博,却是异常的凶险,两人的力道很大,稍有不慎便会被折断手指,甚至粉碎。

拳师食指伸出,轻轻的点了过去,老者顿时脸色一变,身后的右手也参与了进来,手指灵活的摆动,甚至生生的贴在了手背上,令人大开眼界。

幽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较量。

拳师也伸出了左手,两只手竟然使着不同的招式,犹如两个人在控制。

“双龙互博术。”死人一脸的羡慕,据说只有天纵之才才能习得这一种本事。

老者的双手更加的迅捷,各种手势层出不穷,手指相互缠绕,犹如朵朵莲花一般抵挡着拳师的双龙互博术,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咔嚓!一声骨头移位的声音响了起来,老者后退几步,一只手无力的垂下。

“我依旧是比不过师兄……”老者手臂一抖,咔嚓一声手腕回位,转了两转,已经恢复了正常。

轰!老者一跃而起,膝盖狠狠的朝着拳师腹部顶了过去,几乎一眨眼便到了拳师眼前。

拳师双手下压,正正的压在了老者的膝盖上,身体随势后跳,然胡欺身而上。

两人快速的对击起来,几乎招招都是朝着死穴招呼,层层叠叠的拳影几乎把两人淹没,乒乒啪啪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这才是真正的体术啊……”幽夜轻叹一声,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的招式,眼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把体术的玄妙发挥的淋漓尽致,人体的各个部位,甚至是一根头发,都成了凌厉的武器。

刷刷刷!两人快速的走位,身体的快速挪移,几乎超出了人体的极限,拳师的上半身足足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双手依旧发出凌厉的攻击来,老者的身体犹如在地下生根一般,身体随意的后仰,没有一点的停滞。

“轰!”老者手臂犹如灵蛇一般缠绕而上,突破了拳师的层层拳影,抓住了拳师的手臂,往回一拉,肩膀狠狠的撞了过去。

轰!拳师被这一记野兽冲击击的倒飞了出去,嘴角挂上了一丝鲜血。

“师兄……”老者叫道。

轰!拳师身体一闪,便站在了老者面前,双脚快速的移动,老者连连后退,却是被拳师的脚一别,咔嚓一声脚腕别折,拳师伸手一拉,手臂一绕,便擒住了老者的脖子,身体猛的前倾,老者身体扭转,整个人攀附在拳师身上,生生的移动到了拳师的身后,一双手作鸟嘴状,向着拳师的双眼击去。

拳师头一摆,轻巧的磕在了老者的面部,身体猛的跃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老者被死死的压在了地上,拳师反手一抓老者的肩膀,靠着双手身体便倒立了起来,脚顺势站在了地上,腰一使劲,老者被生生甩飞。

咔!拳师也一跃而起,膝盖便狠狠的击中了老者的胸口。

咔!拳师的手肘击中了老者的后背。

拳师在空中生生转了个角度,两条腿绕在了老者头上,身体猛的下坠。

轰!老者的头深深的嵌在了地上的石板上,看的众人都是背脊发凉。

拳师收回了自己的双腿,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老者气息全无。

“就这么……死了么?”死人看着老者静静的躺着,叹了口气。

轰!老者突然双手一撑,头从地上拔了出来,额头已经破裂,露出森森的头骨来,显得颇为骇人。

“刷!”拳师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右脚朝着老者的肋骨踢了过去,丝毫没有一点的怜悯。

老者双手一撑站了起来,拳师的攻击落空,腰一扭,一个腿鞭便抽在了老者的腰间,把老者抽飞了出去。

“咳咳。”老者的嘴角溢出一丝的鲜血,“师兄,难道我们非要这样吗?”

“当你出手的那一刻,结局便注定了。”拳师冷冷的说罢,身体一摆,一双铁拳便击了过去。

呯!拳头正正的砸在了老者的身上,老者脸色一暗,身体慢慢的倒了下去。

“咳咳。”老者张嘴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块内脏的碎片,拳师的那一击已经把他的内脏生生击碎,眼看的就不能活了。

“师兄……”老者颤抖着伸出了双手,慢慢的朝着拳师爬去,“师兄……”

拳师的脸微微抽搐,蹲下身来扶住了他。

“师兄,你原谅我了吗?”老者问道

“将死之人,仇恨已经不再重要了。”拳师淡淡的说道。

“真的……好怀念……当年……”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都是命。”拳师依旧冷淡,双手却**着老者的头发,犹如在安慰一个孩子。

“是啊……我毁去了一切……”老者仰天长叹,又是一阵咳嗽,脸色渐渐的灰暗,他的生命在慢慢的流逝。

拳师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头一歪,便没有了动静。

“师弟。”拳师依旧**着他的头,喃喃的说道。

可惜老者已经听不到了,他脸上依旧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前辈。”幽夜看的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前辈节哀。”

“都是命啊……”拳师长叹,透着无限的悲凉。

幽夜没有言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踏入这条路,命,便不是自己的了。

“没想到我们师弟两个依旧躲不过命运的安排,为什么你要出来?”拳师两眼空洞,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几十年前。

意拳门,是一个颇具盛名的门派,与其他势力不同,它不能算为一个门派,是以后门派的雏形。

这个世界并没有完整的门派体系,都是以帮派的形式存在的,就像雷霆山庄,雷鸣的武功只传授一些自己的心腹,其他人是学不到一丝一毫的,而意拳门却是人人都可以习得体术,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所以它很快的壮大起来。

那一年战火连绵,兵荒马乱之下,百姓生灵涂炭,拳师的父母双双身亡,年仅五岁的他被迫流浪,受尽了欺辱,他捧着一个脏兮兮的窝窝头,蹲在废墟里啃着,默默的流着泪。

窸窸窣窣,他身后的一张席子发出了声音,拳师伸手抓过一块石头,慢慢的走了过去。

一个小孩子颤抖的窝在席子里,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他眼巴巴的看着拳师手里的窝窝头,说了句:“我饿……”

拳师为难的看着手中的窝窝头,分了一半给了小孩,看着小孩狼吞虎咽,拳师笑了。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星龙。”小孩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弟弟,你几岁了?”拳师问道。

“四岁……”小孩子怯生生的说道。

“你父母呢?”拳师问道。

“父母……呜呜……爸爸妈妈……”小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拳师用小手**着小孩的头,他才五岁,却是比一般孩子都成熟了很多。

“以后就当我弟弟吧,我们要相依为命了……”拳师说道。

“嗯,哥哥。”小孩子低声说道。

就这样,两个弱小的孩子开始了流亡的生活,拳师很疼星龙,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弟弟,有危险就挡在他的面前,有吃的会把大部分给了星龙,然后自己饿着肚子。

冬天来了,下了大雪,不知道多少的人死在这场大雪中,两个小孩颤抖着窝在一个四面透风的小屋中,拳师紧紧的抱着星龙,严寒侵袭着他弱小的身体,很快的,两人陷入了昏迷中。

意拳门的门主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在这个时候派出徒弟到处接济穷人,把孤儿收敛到门中,让他们得以生存下去。

拳师和星龙被门主救了回来,两人在意拳门开始学习体术。

拳师和星龙都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很刻苦的学习着体术,两人的天赋也不错,很快的,他们长大了,成了意拳门的关门弟子。

拳师天赋惊人,被门主很是看重,成了大弟子,而星龙却略逊一筹,屈居二弟子之位,两人情同手足,拳师依旧很疼星龙,在他们没有成为关门弟子的时候,他总是保护着他,不让他受一点的伤害。

在他们十八岁的时候,意拳门收了一个女弟子,这个女孩的出现,令两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开始有了隔阂。

两人皆是情窦初开,而那位师妹却也是闭月羞花,并且天资聪慧,他们都心动了,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着着她。

星龙比较精明,而拳师却比较木讷,感情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那位师妹偏偏不喜欢精明的星龙,却对拳师很是爱慕。

星龙很不服气,心中开始嫉妒起拳师来,而拳师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一味的疼爱着星龙,和师妹开始了一段人人羡慕的爱恋。

星龙自然也不会对拳师做什么,因为拳师对他很是关爱,他不忍心伤害拳师,把那份嫉妒放在了心底,他慢慢的变得沉默,性格也孤僻起来。

门主年龄已高,他发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便寻思着把自己的绝学传授下去,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拳师和星龙两人。

门主最后决定把毕生绝学传授给拳师,星龙再也按捺不住,便面见门主,请求门主给他个解释。

“拳师宅心仁厚,心胸宽广,天资聪慧,很适合学习体术,星龙你也不差,不过略逊一筹。”门主如是说。

星龙默默的回来,心中的妒火开始烧了起来,为什么师妹会选择你,门主也会选你,难道我真的不如你么?

拳师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丝毫不会防备星龙,他把秘籍放在了师妹那里,让她保管,看着星龙不开心,便问他是否想学习体术?

星龙点了点头,拳师便把秘籍和星龙一起分享,只可惜秘籍的最后几页已经在一次动乱中失传,两人纷纷叹气。

拳师觉得很可惜,这本惊世骇俗的秘籍有了缺陷,但是星龙却认为是拳师把秘籍的最后几页给藏了起来,不让他参悟,他开始憎恨拳师。

恨的种子一种下,便开始生根发芽,他忍着心中的愤怒学习着秘籍上的体术,然而他的天赋限制了他的实力,而拳师却是融会贯通,比他要强上很多,星龙便认为是功法的缘故,心中的恨意更甚。

终于,在一次拳师去游历的时间中,他擒住了师妹,询问秘籍的下落,而师妹怎么会知道?在星龙的羞辱中,毅然自尽。

星龙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是很快的,恨意压过了愧疚和恐惧,等待拳师的回来。

拳师回来听到消息,伤心欲绝,两兄弟言不合,便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两个年轻人拼死搏杀,最后仍是拳师稍胜一筹,打败了星龙。

星龙全身多处骨折,当他看到拳师流着的眼泪,他开始后悔了,想起了两个人曾经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哭了,哭的死去活来。

“小龙,你走吧,去当一个普通人。”拳师说道。

“不要赶我走……”星龙哭着说道。

“在我没有改变主意前离开!滚!”拳师说道。

“是……师兄,小龙会下去闭关……是我错了,对不起师兄……”星龙不敢违抗,说道。

“走吧。”拳师依旧悲伤欲绝,心爱的人死了,凶手却是自己疼爱的弟弟,“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我们,还会再见面么?”星龙问道。

“你我见面之日,就是生死之时。”拳师说道。

那一年,星龙下山,隐居在了一个小山村中,他一边修炼体术,一边研究着自己喜欢的暗器,不得不说,他也是一代天骄,暗器的技巧让他熟练的掌握,并且研发了不少暗器的法门,他开始大收弟子,很快的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就是现在的柳叶山庄。

他也渐渐的老了,他把自己封在密室中,让自己的子孙掌握着柳叶山庄,静心潜修起来,并且传下命令,不到山庄危及之时,不要来打搅自己。

“你我相见之日,便是生死之时。”拳师的话他依旧记得,他不想两人生死相向,于是选择了逃避,身为武功通玄之人,生命也是长久的,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只希望就这样抱着对拳师的愧疚结束自己的一生。

只可惜两人注定有此一战,幽夜突然的进攻柳叶山庄,给柳叶山庄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也被迫出关。

而幽夜却是拳师看重的人,两者就这么相遇,这次,拳师没有放他一马,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他无法原谅他,只有杀了他,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师妹,才能对得起自己。

“之后,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拳师脸上写满了落寞,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或许,他注定就是孤独之人……

“前辈……”幽夜依旧双眼血红,但是神智却清醒了很多。

“走吧,走吧,都走吧……”拳师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幽夜没有动身,默默的站在原地。

“年轻人,做的不错,这惊天八刀,端的是玄妙无比,希望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拳师转过身来,说道。

“在下自然不会忘记前辈的救命之恩,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幽夜说道。

“好,好……”拳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前辈保重!”幽夜拱了拱手,

拳师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向远方走去。

“该走的,都要走,该留的,也终究是要留下来的。”

幽夜血红的双眼透过一丝无奈,朝着死人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没有阻拦,纷纷闪开一条路,这一场大战,他们都觉得累了,拳师是为了杀妻之仇而和老者大打出手,而他们呢?他们是为了什么?

当人找不到自己所存在的价值,就会迷茫。这个问题比追杀幽夜要重要的多,他们竟然放任幽夜离开了。

血瞳等人也是相视一眼,哈哈一笑,在人群中一转,便消失不见。

规模浩大的毁灭魔人行动就这么草草收场,幽夜究竟是不是走火入魔,众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答案,死了的人为什么而死,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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