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连城越面色由白至黑,变幻了几番,归于一片死寂!
她说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妻子的婢子?这个婢子竟然还敢害自己?
“小姐,不要救他,不要……”
被制住的碧桃非但不求饶,反而倔坚地阻止赫连碧华。连城越闻言,顿时愤上心头,当即冲着两旁的护卫大声喝令,“给本相拖出去,乱棍杖毙!”
眼看着碧桃就要死于非命,赫连碧华顾不得夫人之尊,奔上前来,一把拉住了连城越的袖子,“老爷不要杀她,她是我的婢女呀,您怎么可能这样待她呢?”
连城越哪里会听她的话,甩手就要推开她,哪知道这时候雨晴走了过来,泪涟涟柔弱不已地看着他,“相爷,雨晴还中了这位碧桃阿姨的毒,请相爷救救雨晴的命啊。”
这话一顿,连城越恍然,顿时目光如冰,激射向碧桃,“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参见王爷!”
常静晓单膝跪倒在地,面色肃整,神情激厉,仿佛面对千军万马一般,身姿挺拔精壮,按在腰间的剑与精致坚硬的铠甲相碰,发出凛冽的寒冰一样的死亡气息。
宁王温和地扫他一扫,虚扶起人来,缓缓道,“此次你便为本王的先头军,你可愿意?”
一道折子送进宫中,殷承尧早已经暗暗激动不已,因为宁王竟然主动要求出兵了。
殷云沂看着面前的肃煞严整的高大男子,心中暗暗点头,这样子的他,看起来完全脱离了江湖儿郎的豪气,倒是带了几分属于他官家的中规中矩的沉稳气质。
“末将愿意!”
常静晓抱拳,再次跪倒在地,铠甲帽上的睫羽长长地在头顶上方飘荡,他一磕到底,无尽的臣服与匍匐,唯命是从。
“你现在身为护国大将军,理应自称为‘臣’。”
闻言,常静晓精神为之一凛,蓦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双雕龙玉砌绣样的霸气长靴入了眼,再往上看去,男子有力的长腿,冽然气势的飞腾冠云的长袍,仰起头,堪堪对上他正低垂下来的长眸,刹那间沉寂、锐意、杀伐统统自那双黑沉沉的眸中溢出来!
常静晓大震,只觉得仿佛被吸入深海的一道野风般,被迫随着他那双冠绝黑沉的双眸,径自起舞,在那双眼睛之中,他看到的竟然是……必胜的决心!
“臣叩谢王爷!”
再不是那个被盅毒侵扰,身弱病渊的孱弱落魄男子;再不是那个肯随意表露心迹只为留下他的忧虑多思的王爷;再不是那个肯将身子露出来,给他这个江湖草莽看,以留住他忠心的无奈王爷……
此刻的他,如天神一般,无往而不利!
“起身。”
手臂被猛地抓住,常静晓就觉得身子一轻,讶然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迫站了起来,抬脸就迎上王爷淡笑的眸,不知为何,常静晓觉得此刻的宁王殿下,如此地平易近人。仿佛回到了雪州驿站时,他肯让自己看伤时,他愿意解释那一身伤,并且肯忍受巨大的痛苦时。
“我的伤,彻底好了,静晓,本王需要你。这一仗,本王只要赢。”
传递过来的力量,带着强劲的力道。常静晓闻之,顿时明白,宁王的身体已然恢复了。
此刻他的大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此真挚!
常静晓只觉得肩膀上的重担仿佛压上了一座山一样,可是他却莫名地感觉到胸口处暖暖的。
王爷,还是雪州驿站时的那个王爷呵!
忽地,他咧嘴大笑,随着上来的小将把酒杯拿出来,给两人满了一大碗,常静晓仰脖干掉!
宁王轻抿一口,并没有多喝,只是意思到了即可。
即使如此,常静晓依然觉得士气大震,身上满满地干劲儿!
常静晓大军率先拔营,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帝都,皇帝亲自来送。
宁王事务缠身,并未亲自到场,听到手下的汇报,当即问道,“死士已得手了?解药在哪?”
“解药已经在府内。只是蒙大人他……”
“他怎样?”殷云沂背负在身后的手,不为人知地紧了紧。
蒙泉千里追击俞封阳,必能得手,虽然俞封阳身为罗象国师,只不过此刻的他,已再无国师之尊,况且身边又无可用之人,如今他惟一能够活命的方法却是……
男人不自觉地感到一口气郁结在心口,他深深知道自己在蒙泉带领的十人之内,如何绝揽人心,甚至是利用人心,必杀其他五人,从而得到常静晓等人的忠心,至今为自己所有。
若是俞封阳再精明一些,若是蒙泉想要活命的求生之意再坚决一些,那么,他将失去一员心爱的护将,白白凭空送到了罗象国内!
一掌狠击向窗框,漆描金的窗棱,被他生生折断,殷云沂咬了咬牙,心中涌现的却是无尽自负后的自卑。
他想到了曾鉴,他最信任的手下,自己的心腹,可是最后他得到的却是曾鉴的人头,得到的却是他的背叛!这就是他全然信任一个人的结果,若是没有蒙泉,他即算曝尸荒野,也没半个人问津。
“王爷,王爷?”
身后传来手下小心的问寻。
“何事?”宁王不悦地闷哼着。
“回禀王爷,蒙大人并未追上俞封阳,在中途已经毒发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即刻把解药送去,用最好的千里马,快马加鞭,将解药送去!”
殷云沂声音急戾地说道。
那手下吞吞吐吐了下,赶紧扑跪在地上求饶,“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解药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了,只因担心……所以未曾向王爷您禀报。”
说罢便呯呯地在地上磕起了头来。
殷云沂听罢,俊脸之上,一片绝迹般地平静,他转过身来,这才正眼看眼前的人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昌理。”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殷云沂缓缓地坐了下来,任由昌理跪在原地,气氛一度僵沉了阵,许久才听到宁王殿下的一句话,只见他眸光沉静如幽潭,声音平静低沉,“可是那日一同随着本王归来的昌理?”
自他归来,便一直病着,近身的人除了蒙泉他们便是常静晓以前这几位江湖人士,可是被他封赏的,仅仅常静晓一人。其他的,殷云沂一直未有过注意,也许他还没有发现这几个人的特殊能耐。
只不过今日,他似乎发现了一点。
“起来吧。”
昌理跪在地上,膝盖都跪疼了,听到这声,赶紧站了起来,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王府的规矩从来严苛,敢在王爷面前如此随意的人,除了带回来的这几个江湖人外,没有半个。
殷云沂自小出生在皇家,无从不规矩。见此不由地俊脸一凝,但旋即便舒展开了,想到慕芸姿曾经跪在地上时,也是这副样子,男人的表情顿时和缓了很多。
昌理还在不停地打量宁王,心里面想着,如今他敢怪罪自己,就杀出这王府去,与自己的兄弟们回归江湖!小常还想给朝廷效力,那就随他去!
反正小常现在是护国大将军,手握重兵,若是他的兄弟被王爷给杀了,他能不报仇!
可是昌理没想着,眼前的王爷竟然不生气了,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便不生气了。人都说上位者心思难测,如今看来,还真是啊。
“昌理的功夫怎样?”
昌理在打量宁王的时候,殷云沂自然也在打量着他。
只是看他如此不羁,性情与常静晓有着天差地别,而他又在事前作主将这几个江湖人留下来,这个昌理是绝不可以带兵的,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样不羁的性子,他的兵宫非得鸡飞狗跳不可。
惟一的办法就是——
“还行。虽然不是武林第一高手,可是也不差!一般二般的人,都休想抓住我!”
昌理眼看着宁王问话如此随意,顿时胆子大了起来,也没有先前的拘谨了,反而带着几分的亲近之意,像是拉家常一样,回答着如今已是大晋国权势涛天的宁王殿下的问话。
“你可知燕寒?”
宁王冷不丁的一句话,昌理怔了一下,机灵的脑袋摆了两下,最终摇摇头表示不知。
闻言,殷云沂起身缓步走到门前,将叶飞龙找来。
“王爷。”叶飞龙进来后,听从王爷的吩咐,将燕寒的来历都对昌理说了一遍。
“你的任务便是,使燕寒归顺到护国大将军的麾下。”殷云沂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昌理,缓声续道,“若是常静晓这一战有何意外,罗象国并不成问题,只这个燕寒却是个难题。这个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便要除掉,你懂么?”
“王爷的意思是,燕寒会对付小常吗?”
昌理目露寒色,紧两步来到跟前,认真地问道。
宁王挑眉点头,眼中闪过一道诡色,“本王给你死士暗卫,随你使指,只要让这个燕寒为小常所用。若是你完成不此任务,小常首战败北,失蹄于燕寒之前,本王也将受损于皇上的颜面,为治罪。昌理,你可能承担得了如此大的罪过?”
“王爷!”
昌理浓眉倒竖,机灵的脑袋瓜猛地伸过来,满面地不善,“为何王爷将这些罪名都推到昌理身上,你可知,这并非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