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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驯之有道

“雪幽,除夕快乐!”

“我天,”雪幽笑:“你说你,非急这一天,等晚上过了零点再说过年好不行吗?”

“哈哈哈哈哈!我高兴嘛,除夕祝一遍,春节再祝一遍,不冲突。不说啦,我这名单长的很,下一位了哈。”玄月风风火火就挂了电话,雪幽却看着手机屏幕,笑容垮了下来。

从回到这个家,她就在为今年春节怎么过争吵不休。

在原本的设想里,自己已经是洞天境的异能者,大可以无所畏惧地撕破脸皮,想在哪里过年就在哪里过年,喜欢谁就对谁好,积怨已久了就直接滚蛋。可一回来才发现,自己在凤岚边关是自由的,在这个城市里却还是人情世故这张大网里逃不掉的飞虫。她可以毫不在乎地和讨厌的亲戚们决裂,毕竟她已属于一个几乎完全不交叉的生活圈子,可她在乎的人呢?她留下的矛盾残局种种不快,最后只会尽数留给至亲的人消受。她当然不愿给他们添加负担,可如果还是像从前那样,挂着副相互恶心的笑脸虚与委蛇,她这一大圈的努力又意义何在呢?

“啊——”雪幽仰倒到床上,徒劳地蹬了两下腿。

“怎么了?”母亲闻声走进屋,雪幽有气无力地拿开脸上的手机,道:“没事儿,唉。”

“小雪,你也别太上火。妈妈知道你是好心,但世上有些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母亲坐到她旁边,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人,还有长辈,弄得太难看了,外人也会说咱的不是。没那必要,你就随便给一点,别让你那几个姑闹起来就行。”

“可是凭什么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雪幽脸都揪成个苦瓜:“说得难听点,九州币对我来说就是废纸,我年年拿那么多钱去换废纸,还有那个养颐丹,一颗一千低魔,我是真的——”

她本想说“在拿命换这些东西”,但她又不能说。她怎么敢把自己真实的经济状况和盘托出,让父母老人日夜担忧呢。

母亲还在劝着“血浓于水”,但她不知症结之深,说再多在雪幽听来也只是徒增烦躁。她不能解释,又不愿搪塞,只能留下一句“我出去透透风”,就起身出了房间。

“那你别走太远,记得明天咱说好的,你奶家该去还是得去啊!”母亲还在后面喊,雪幽控制着自己用最轻的力度关上门,转身拔腿就跑。

连港地处丘陵,城市建在重叠小山之间,雪幽家旁边就是一片小山脉。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往山里钻,现在,她可以钻个更彻底了。

出了楼门,她略一提气,回身一跃便扎进了小区身后的群山。风声与林间草木气拂耳而过,她知道这些山脉的走向,沿着张扬伸展的树枝一路向前,便能看到高高的白塔尖顶。

那是市观景台,坐落于城中制高点绿山之巅,远天霞色、高楼光海,一揽入怀。

车水马龙之声渐渐透过林间飞进耳畔,踩上咯吱脆响的枯草,雪幽从储物器搬出几坛酒,盘腿坐了下来。

暮色缱绻,暖暖撩着眼皮,四野随着微风沙沙作响,雪幽开坛取碗喝了几口,忽然把碗一撇,啪叽躺到了草地上。

躺下的瞬间,视野横向展开,世界好像都在此刻绕她旋转,雀鸣余晖初上华灯沉默山色,皆在触手可及。

她闭上眼睛,终得吐出一口浊气。短暂的逃避让人得以喘息,但她心里偏又明镜似的知道,逃终究解决不了问题。想到明天,无赖的人仍会厚着脸皮应有尽有,而困兽厮杀至死也还是笼中玩物,一股子反胃懊恼就涌上喉腔。

余晖渐渐掩盖在高楼之后,山下公路的喧嚣在夜色合围中蒸腾而起。雪幽心下茫然,机械地听着车流驶过的声音,忽觉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而来。

她踉跄着坐起,一时竟升起种欣喜与苦涩交织的复杂感觉。

几乎同时的,对方也感受到了她的源力存在,明显地调转方向接近过来。

“呦,好雅兴。”路灯杆顶有人影一闪而过,下一秒庭耀落在草地,看着酒坛眼睛一亮。

“从异协过来啊。”雪幽打着招呼,最后一抹暮色映进眼底,掩了重重心事。

庭耀熟稔地坐到旁边,嘭地揭开一坛,直接对嘴灌了几口。畅快地哈了一声,他抓起坛子和雪幽的酒碗碰了一下:“异协有点活儿刚处理完。都这点儿了,你不回家啊?”

“你不也不急吗。”

“呵,我是不急。”他一扯嘴,敲了敲酒坛:“回那么早干啥?年三十各路鬼怪聚一堆,跟演大戏似的。”

“噗嗤,”雪幽倒被他这形容逗笑了:“怎么都成鬼怪了,你家亲戚这么别致啊?”

“人心鬼蜮,更何况有异能者这样的香饽饽晃来晃去。给钱就罢了,破完财还得配合那又臭又长的寒暄,可够没劲。”他低眸看向雪幽的酒坛,自顾自又碰了一杯:“你觉得夸张也好,说明你家还挺幸福的。”

雪幽一噎,在夜色中无声地咧了咧嘴:“嗯,我倒觉得,或许所有人的家里都是一地鸡毛。小时候老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惨,可越长大越发现,不过都是世间最寻常的事情了。”

“害,别整那么煽情,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庭耀语气随意:“便宜亲戚嘛,活着的时候围着我转,等随便哪天死在那荒郊野岭,跑得比谁都快。”

“唉,呸呸呸!”雪幽大惊,赶紧过来捂他的嘴:“大过年的说啥呢!什么没不没的,咱这行可忌讳着,不能乱说的知不知道......”

她絮絮叨叨的样子认真又滑稽,庭耀被逗得笑起来,看向她的目光平和又漠然。

“你不用把他们当回事儿。”

“你也不用羡慕我。”远处有万家灯火层层点亮,雪幽忽然泄了气,扑通坐回地上:“你家不夸张,只是我还觉得有所谓。”

“以前,我和我妈去我奶家过除夕的时候,婆家人对我们一点也不好。我们曾经半夜十二点被他们赶出门,我的两个姑因为一点琐事耍泼叫骂得满楼都是,那天晚上我妈抱着被吓得哇哇大哭的我走在雪地里,周围全是爆炸一样的鞭炮声,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

“我奶家养的狗不认识我,一进门就扑着我咬。我奶说到底是别人养大的孙女,自家狗都不认识。”她直直望着前方,轻抽了一口气:“对啊,他们就是些便宜亲戚,我应该无所谓的,可我就是放不下。亲戚不应该是亲人吗,为什么亲人还要分个真假?为什么这样了还要叫一家人?所以亲情也可以是这么廉价可笑的东西吗?”

庭耀沉默了一会儿,嘭地又启了一坛。他轻轻递给雪幽,雪幽没有接,于是他轻轻问:“那你今年还去吗。”

“明早去。我一定要摊牌,我不愿意给不仅是因为我现在没钱,就算我家缠万贯,我也不想分给他们一分。”

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响起来了,还很轻,还很远,一点也不像爆炸。但雪幽忽然很想听点响,越响越好,响到可以让她忽略自己模糊的视线和发酸的鼻头。

她本来还想像从前一样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可如今因缘际会地拿到光下一看,才发现童年的那些伤口原来从未愈合,经年之后甚至越来越痛。

这大概是自己前世犯下的过错,因为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缘由,能让她一生下来就别无选择地承受,从此一生都在赎罪的路上受刑。

“雪幽,看,放烟花了。”绚烂流火好像世外而来,雪幽茫然地抬头看去,竟觉得此刻的烟火比关外城那晚炮火之下的幻影更不真实。

“我得回去了。”她喃喃道:“我得回去了。”

她站起来,捧过那坛酒一饮而尽。浓郁的酒香从她身上四溢而开,驱过酒劲,她就最后叹了一口气,准备继续与生活的战斗。

“要回去了吗?”

“嗯。”

“我送你吧。”

“不用,我家离这儿很近,翻个山就到。你家在哪儿啊?”

“金甘区。”

“啊,那么远。你也赶紧回吧,大年三十儿,再过会儿春晚都要开始了。”

“不,我还是送下你。”庭耀的表情却异常认真:“你家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好多说,总而言之就是他们从前看不起你娘俩,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是你成异能者的第一年除夕,第一晚你人就没去,那他们很可能会主动来找你,试探你的态度,因为这关系到你整个父系亲属圈非常大的利益。”他越说越是凝重:“不行,我得去给你撑个场子。”

“不、不至于,我还对付不了一帮普通人吗,”雪幽都被吓到了:“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你总不能用粗的吧,那你是打算舌战群儒?不对,群无赖?”

“......”

“走吧,正好也告诉你,离得远有离得远的好处。”庭耀起身,人走草动,几跃便点在了路灯杆顶,流光溢彩皆在身下:“从树林里穿过来,没看见路上的新年彩灯吧?”

绿山之下,层叠的马路、山丘渐次铺展,金红色的车水马龙犹如蜿蜒丝带将楼群串联。雪幽跳上路灯杆,便犹如蓦然落入了喧嚣红尘,心跳都随着脚下穿梭的光带飞快起来。

“你是沿着路灯杆一路跳过来的?”新年期间挂了不少彩灯,一望而去确实非常好看,但这也太招摇了吧,她短短几秒都已经和好几辆公交车上的乘客对上眼了:“这要是被异协抓住了,可是要罚——”

“所以得快点啊!”手臂被猛地抓住,雪幽向前一倒便扑进半空,万种繁华灌了满袖清风。

“诶诶诶!”都市夜华,炫彩的摩天轮忽悠悠地转,霓虹间划过两道残影,还有一道慌张的声音:“你慢点,我还没——哎呀我要掉下去啦!”

“你知道路吗不要瞎跑啊!”

“啊——”

“你叫个啥嘛,不是跑得挺好的吗。”小花园里,路灯光透过树影摇曳,庭耀优雅跳下树梢,把雪幽扔在旁边扶着腰呼哧呼哧。

“我,我还没准备好嘛。”雪幽嘴上抱怨,脸上收不住的笑意却揭露了她的心情:“豁靠,真刺激!怪不得你这三好学生都敢当法外狂徒了。”

“瞧你说的,什么法外狂徒。”庭耀一歪头,荧绿的凤岚图腾在脸上亮起:“刚才是异协干事执行任务,有问题吗?”

“哈,你骗我?!”雪幽还要和他闹,目光忽地瞥到楼道门口,整个人一僵。

“怎么了?”庭耀也看过去。

花园伸出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雪幽家的楼门。在那走廊上,两个妇人正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玩耍。

再正常不过的景象,庭耀再看向雪幽,她却已经深呼吸了三回:“好吧,你对了。但她们怎么会知道我出门了?”

“蹲坑呗,你总可能出来放放鞭炮啥的。”庭耀悄声道:“走吧。”

雪幽闭了闭眼睛,感受心底那抹心悸。她不愿承认它的存在,但又不得不意识到,对于幼年种下的恐惧,后来变得多强大都是于事无补。

她努力迈出脚步。第一步虚浮,第二步,便只剩绝望之后的决绝。

她们看过来了,脸上已经堆起笑容。于是雪幽也一笑,火凤图腾张扬舞上脸颊,反手扬开异能袍服。短兵相接,二人动作出奇一致,规规矩矩敬了个异能礼。

这身衣服实在绮秀,两个女人都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过了好几秒,其中一个才艰难调整表情扯回一个笑来:“哎呦,小雪呀......好久没回家了,没忘了姑姑是谁吧?”

“唉,我就说这孩子能是个有出息的,你瞧瞧......”另一个也尬笑起来,同时用力拍了把身边的孩子:“红红,快叫姐姐呀,你不一直嚷嚷着要找姐姐玩吗?”

“姐姐好......”

雪幽笑得特别和善:“有事?”

庭耀双手揣兜,在旁边半笑不笑,场面一度尬出个世界奇迹。

“呃,”女人狐疑地看了庭耀一眼,继续往下说:“小雪呀,你在那个什么学院呆的怎么样呀?你看你,平时也不打个电话跟我们说说,奶奶在家很担心你呀......”

“对呀,这么大的孩子了,该知道给家里打电话,在关外打妖魔一定很辛苦吧?可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雪幽脚下的石子都磨了好几圈,可算等到了正题:“你瞧你,去年过年都没赶回来,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三十儿怎不去奶奶家看看呀?奶奶可想你了。”

“姐姐,我还想和你下飞行棋。”女孩愣生生说着,女人给了她个赞许的眼神。

“吉祥话留着明早说吧。”雪幽听到自己的声音古井无波:“大姑三姑有事吗?天挺冷的,没事赶紧回去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两个女人又对视了一眼:“哎呀,你这孩子,今天也该去给爷爷上个坟的......爷爷以前对你多好,还到你小学看过你,你该不会忘了吧?”

“大年三十儿,怎么说都得去给你爷爷磕个头。小雪你在那边少吃点就过来吧,九点多钟别再晚了,懂点事儿,和你爸一起.....”

“我妈不用磕头?”雪幽一挑眉。

大姑打量着她的神色:“啊,你妈要是忙的话,也不用麻烦一趟......”

“嗤。”雪幽表情没什么变化,太阳穴却早已突突地鼓起。忽然,一道清朗男声闯了进来:

“这是你妹?”

“......”她略微捋顺呼吸:“表的。”

庭耀便对那小女孩笑了笑,弯下腰:“小妹妹,哥哥给你发红包呀?”

空气第三次凝固了。

两个女人呆滞地看着他,而雪幽见庭耀竟然真的掏了个红包出来,赶紧把他往身后拽:“你干啥!别给——”

“几张破纸而已。”庭耀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把红包推进小女孩手里。

那红包塞得鼓起,一看就少不了,雪幽整个脑子嗡嗡地响,就听那三姑简直喜不自胜:“哎呦,哎呦,红红,你快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然而,没等小女孩说话,庭耀就直起身又是一礼:“在下连港异能协会执行队长庭耀。二位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异协报我名字。我有张名片,也包在红包里了。”

“请问,你和小雪......”大姑双眼发亮地打量着他,而庭耀仍低头行礼,嘴角一勾:“雪幽是我的队长。”

雪幽一呆,两个姑更是凝固在原地。眼前这个明显年长的少年,甚至还是异协的什么官,竟然喊李雪,队长?

那这李雪现在到底混到什么地位了?

“队长的事,就是我们异协全队的事。二位日后还请谨言慎行,毕竟作为异能亲眷,要是不慎惹上什么麻烦……万望二位不要忘了在下今日一番苦心。”他的声线蓦地沉而藏锋,将那“麻烦”二字咬得耐人寻味,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眼中闪过金色瞳光。

尚不及理清话中几层深意,那妖冶的金只教人汗毛倒起。

“谢、谢谢哥哥......”小女孩慢了半拍的感谢,倒惊醒了两个女人,猛地拉过孩子点头哈腰:“真是谢谢您了,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过年好哈!”

跑得飞快。

安静的空气重新落下来。庭耀眉毛一挑,褪了图腾,颇有好整以暇之意。倒是雪幽取下衣袍,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干事嘛。”

“但我有权调动队伍,何不让他们以为我是队长呢?”

“呃,唉,谢了。”雪幽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身心俱疲:“幸亏有你在,她们收敛了很多。”

庭耀皱眉看着她,忽然心下一定。“雪幽,”他嗓音低沉:“看着我。”

雪幽愕然抬头,便望他目光炯炯:“我想告诉你,首先,亲情一定是非常神圣的东西。”

“但它和血缘无关。不是说有血缘就一定能当亲人,也不是说外人就不会真心无条件地对你好。你不必为此怀疑甚至痛苦,人生有三五至交都是幸运了,哪能指望这么多人呢?”

“其次,放过你自己。你可以有更大的世界,崭新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和已经蹚过去的烂泥较劲?”他后退一步,冷冽寒风自二人中间一啸而过:“一群见肉就扑的鬣狗,稍加引诱就内讧,略施震慑就求饶,随手驯驯就能耍得团团转的东西,何必跟他们浪费感情?”

这是一套标准的异能者逻辑,却着实惊到了第一次听见的雪幽。又或者说,她已经不自知地参与过许多,却还是第一次尝试站到执棋者的位置上。

她还在发愣,楼道里突然响起咚咚的脚步声,虽然隔了十几米,但落在异能者耳朵里都清晰得很。

“我妈来了。”雪幽声音还有些飘忽,但几秒之后转身,便一字一字落了下来:“那庭耀,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你就再帮我一个忙吧。”

她抓上他的胳膊,附耳说了几句。庭耀眼睛一亮,再松开时,她眼里已是迅涌而上的狠决。

“上道儿。”他拍了把雪幽肩膀,然后向她身后略略一礼,便消失在夜色里。

“我回来啦。”雪幽跳回妈妈身边,挽起她的胳膊往家走:“刚才跟队友喝酒去了,观景台的风景真不错,过两天咱再去一遍吧。”

妈妈没接茬,回头张望了眼庭耀消失的方向。

......................................................................................................

除夕夜,举国上下都是一片欢天喜地,但也总有几个因此冷清的地方,比如凤岚学院。

这一年,莫凌同往年一样一个人缩在寝室里。全楼都空了,他也干脆关着灯,散下头发呆靠在床边靠时间。到了八点,他起身翻出那台小电视,然后在一片黑暗与空寂中盯着那块亮起的方形屏幕,那里面是喜气洋洋、举国欢腾,是他不能也不想去理解的东西。

跨年的时候,他也会和队友们一起尽心筹划,万般期待。但接着一到春节,学院里空了,他便猛又意识到泡影之脆弱,留都不值得留的东西罢了。

所谓的年节,其实也是另一个平常日子。这话已不含夸张或者自我安慰的成分,经年累月的孤独已经冻出麻木,即便众人皆欢我独坐,心里竟也连点苦涩都翻不出来了。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子,干嘛不开灯?”

寒冬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子外卖:“我请客,现在全校就咱俩人,搭个伙吧。”

他随手捡起一个蒲垫,同莫凌一起坐在地上。黑暗中对方的身影有些模糊,咀嚼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寂静。

“老师,你怎么不回去啊?”莫凌嘴里叼着鸡翅,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口气更是随意。

“回哪去?”寒冬开了罐可乐,噗嗤一声:“也没有记挂你的人了,只剩下一个犹恐避你不及的地方,还能叫家吗?”

他一扬手,莫凌了然,无声与他碰了一杯,清脆响声久久回荡。

好像全然不曾在意,寒冬看着一年又一年换汤不换药的小品,又哈哈笑了起来。

莫凌晃着可乐罐,心里还在吐槽老师的笑点又低了,自己的嘴角却也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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