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刘韩说的确实是真的,刘韩一个庶子为何能在宫里宫外备受宠爱,不是她身份特殊还能是什么?
“与其让你们死去,不如我用我的命赔给你,因果报应,一切都是因为我。”刘韩用刀划破了自己的皮。
吴妙深知这次没有杀了太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爱着他,但也没有想过长相厮守,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总留些余地,不敢太过深情。
这次,她终于认识自己的内心。
原来,仇恨也不过如此。
原来,前世也没有那么重要。
“循儿,母后轻敌了,输了就输了,你不要做傻事。”
“孩儿用一命换一命,只求结束这一段恩怨。”
在刘韩动手之前,吴妙终于还是放开了手,刘韩看过去,她的眼睛里尽是绝望。
他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他永远也不知道此刻他用他的命换走了她十几年的所有精血。
“吴妙,吴妙。”
她眼神空洞无物,刘韩放下剑,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最终还是你逼我。”吴妙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甩开他的手,“到头来竟是你逼我。”
她语无伦次,胡说一通,竟晕了过去。
“求母亲放了她。”刘韩眼神坚定,“她死,我也不活了。”
太后被人搀扶起来,幽幽的说:“你说过,放了她,你愿意与她形同陌路,那便好,为娘答应你。来人,给公子服下忘魂丹。”
刘韩不敢相信自己母亲,旁人也劝阻,“太后,这忘魂丹可是毒啊,太后三思!”
太后又说:“你不吃,她吃。”
“我吃。”
忘魂丹吃下,忘却前尘,何愁不能对吴妙下手吗?太后心想,只要吴妙死了,刘韩不动情,忘魂丹就不会发作。
刘韩吃药忘魂丹,横抱吴妙,一路赶出宫,到宫门,他遇到了一身明黄的箫煜。
他的行踪已被刘景监视,今夜动静很大,刘韩又没有心思清理身后的尾巴,所以刘景的人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三哥呢?”再等下去毒性就会蔓延,“皇上有旨,让三哥姑娘速速离开京城,带到雍州。”
事情的发展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了,只要吴妙离京,到达雍州,刘景就有机会拉拢申超,雍州之乱就能平息。
吴妙这个瑞王遗孤也就大白天下了。
只是皇上想不到太后势力尚存,吴妙这一路能否脱险,就看老天爷了。
刘景站出来,接过刘韩怀里的吴妙,刘韩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刘景回答,“你爱不释手的那把小刀,有一夜她潜入我房间,用的也是和你那把一模一样的小刀,因为这个巧合,我就觉得不简单,又想起父亲命你去劫她那夜,你没有拿出她身上的布袋,让她有机会逃脱,而后她在皇宫落水,你反应比谁都快,我就知道,你们关系匪浅。”
“真是心思缜密的可怕。”过不了多久,他是太后的私生子就会被他查出来的。
现在太后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只希望吴妙能平安到达雍州。
“彼此彼此。”
刘韩毒性已达心脉,再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吴妙,这一眼后,便是天涯。
“去了雍州就不要回来了。”刘韩转身,走的很决断。
马车的颠簸让吴妙悠悠转醒,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刘景怀里,想挣脱,发现没有半点力气。
“我这是怎么了?”
刘景答:“你在水牢呆太久,身体承受不住,现在很虚弱。”
“那你为何在此?我们这是要去哪?”
“雍州。”
吴妙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刘景,欲言又止,刘景知道他要问刘韩,但她终究没问出口。
“三哥,天黑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我怕妙妙身体受不住。”
轿子外传来刘末的声音。
“刘末?”吴妙掀开轿帘,看到马背上的刘末,“你又为何在此?”
“我们先找地方休息,再叙旧。”
找到一和破旧的寺庙,吴妙双脚根本无法站稳,心里一苦,这些年努力习武终究都还给他了,彻彻底底,不留痕迹。
“不用你抱,刘末,你来。”刘景被吴妙推开,刘末翻身下马,过来抱住了她。
“真轻,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吴妙眼神暗淡,她何止受苦,她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慢慢的放下吴妙后,刘末就生起了火。
今天是除夕,本来该一家团聚的日子,这刘府的显贵公子竟陪着她风餐露宿。
他们一行人不多,就十来个,个个都是高手,又有这两位在旁,吴妙比回慕容家安全多了。
刘景今日一改往日风格,一身青衣,靠着柱子,闭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吴妙抬头,庙里的佛祖在慈悲的看着她。
“佛祖,您一条明路,弟子已不知何去何从。”吴妙费力一拜。
“从何处而来,到何处去。”刘景在一旁开口。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吴妙转头看他,“你且说说。”
“在下不懂佛法,但知,每个人都皆有宿命,生逢乱世,佛已无人跪拜,佛不渡人,人间已是地狱。”
吴妙可怜他的悲观,以至于他行事狠辣,不顾他人性命。
“雍州出事了吗?”吴妙问刘景。
“赵昔和申超拿着玄冥令反了,眼下只有你能保雍州太平。”刘末说到。
吴妙摇头,“不可能,赵家还在甘南,赵昔怎么可能不顾家人性命,这说不通。”
吴妙只是在分析,有自言自语起来,“你们跟我走,是为了监视我,控制我吗?不对,不对,雍州若是加入你们,再加上昔日的玄武军,那不是整个大魏大部分兵力都往北移了?”
刘景心惊,没想到她会从这方面想,她又说:“这样,既分散了刘家兵力,又保存了雍州。刘景,你努力这么久,现在已然为他人做嫁衣了。”
刘末大吃一惊,“我们不过奉旨行事,何来为他人做嫁衣?”
“刘七,你这个哥哥可不像你一样只想做个忠臣而已。”吴妙掩嘴咳了几声。
“你现在就赌一把,赌到了雍州,你能做主,还是我能做主。若是你控制了我,那,皇上保存的势力就落到你手上。但是申超是一方霸主,赵昔是有爵位的侯爷,刘景,只你一人,能扳回局面吗?”
刘末听她质问自己的三哥,又看她虽然虚弱无力,但两眼有神,周围似乎都为之暗淡。
以自以为喜欢的人其实自己并不了解她刘末忽然发现自己肤浅,这吴妙的心胸和气度京他折服。
“不过,刘景,我想不通你为何兵行险招。走这百害无一利的一步。”
刘景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局面,本来他在京城已经树立威信,又修缮了律法,稳稳当当,等假以时日只要举兵,不怕没人支持。
但是,他调查刘韩以后后便落入了一个又一个坑,当皇上问,能不能保下吴妙,他竟没有反对。
这件事唯一让他方寸大乱的,不过一个吴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