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妙原路返回,到墙边,准备抓着自己放下的细小铁链网上爬时,突然身后似乎有人追上来。
刘景?
吴妙警惕转身。
“谁?”
只见一身红衣的刘韩站在身后。
“刘景早加大防备,你还敢来?”又看到她头发凌乱,披着刘景的外衣,顿时火冒三丈,气的抓住她的肩膀,“他怎么你了?”
宽大的衣服无法遮挡她脖子上的红印,刘韩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见他这般故作姿态,吴妙懒得理会他。
“我去杀了他!”说着就要冲过去。
“周循!”吴妙叫住他,“你这又为何?我的事与你何干?我可记得前两天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与你,再无瓜葛。况且,你身边三妻四妾,我就不能有一两个情郎了?这是何道理?”
她不否认,刘韩不敢相信从她嘴里听到如此有违常理的话来。
“你!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刘景岂是良配?”
吴妙耸耸肩,不敢苟同,“他不是,你是?周循,不,刘韩,你和周循终究不同,你看你一身花枝招展,每天纵情声色,你与刘景究竟谁更好?我认识的不是娇生惯养的刘韩,是江湖侠客周循,你刘家四少爷无权过问我的私事。”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我会投他人怀抱,先是赵昔,现在是刘景,吴妙,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对啊,我就是这么随便,几年前你就知道了啊,我们同吃同住,我放荡惯了,今日不过随了个京城绝色,有何不可?”
他总是能用语句伤她于无形,赵昔一厢情愿,她也已经跟他说的明白,至于刘景,今日不过是个意外,而他自己不也一直左拥右抱吗?他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吴妙不跟他掰扯,纵身跳,消失在月色中。
刘韩走到刘景房门,闻到一股血腥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吴妙怎么老是招惹刘景?哪怕她以后嫁赵昔也算个好归宿,她跟刘景这个老狐狸周璇,迟早被他肯的骨头渣都不剩。
刘韩抓紧拳头,他不去争,别人就抢。
刘景静静的躺回床上,想到这夜的惊鸿一瞥,实在无法入眠,吴妙不知道他曾拜名医名下,学过医术,今晚的种种,皆是故意之举。
她没死,终究不用遗憾了。
“清清,三哥那里查出什么了吗?”
“主子,听说那天晚上,三少爷那里确实有点不对劲,奴婢这两天看三公子步伐虚弱无力,气色不佳,似重了内伤。”
刘韩摸了摸手上精致的小刀,“三哥虽功夫差了些,但不至于被吴妙伤成这样,何况吴妙擅长搏击,他伤成这样没理由看不见外伤。”
刘韩记得吴妙最擅长腿踢和拳击,最爱攻击头部和关节处,刘景走路正常,脸部无伤,这说不通。
“三少爷的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估计姑娘下毒了,三少爷应该是中毒不浅,用内力逼出来,才受内伤的。”
刘韩摇头,“吴妙骄傲自负,不屑于干下毒之事。”
又想到那天吴妙衣衫不整,实在不敢相信刘景跟吴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敢以身试险,肯定是她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如今还有谁能让她如此拼命?”刘韩想了想,嘴唇轻启,“赵昔。”
刘韩头疼,他不相信吴妙真跟三哥发生了什么,昨晚吴妙说出的话也不过是气话,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赵昔在吴妙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重到让与她厮守三年的他都心生妒意。
刘末突然回京,又面圣了,其中深意太明显了,赵家恐怕要出事了。
刘韩破格的进宫给皇上请安,皇上虽然表面不待见他,还是跟他多聊了两句。
家常聊完后,刘韩便回归正题。
“皇上,小侯爷出门半月有余,不知有何消息?”
皇上摇头,显然不想跟他聊此时,他不会信任刘韩,刘韩是异族,生的也是异心。
“赵昔的事你不用过问,最近母后天天念叨你,你怎么不去看她?我看你最近似乎刻意与她疏远,其实大可不必,她是我生母,我不会为难她。”
皇上旧疾难医,天下势必大乱,皇上如此疏远,刘韩自己也是保不住了。
“皇上,臣有一事想说。”
皇帝已经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忍性子,“说。”
“皇上,臣知道西郊行宫里有皇上养的无父无母之孤儿,如今箫家难以有后,皇上还不如让……让人命身家族显赫的妃子与之有孕,皇上养之,只要加与仙家故事,那孩子便不是龙子也是龙子了。”
箫煜震惊与刘韩的大胆想法,生气之余,也问下去,“那,这天下不就不是箫家的了吗?”
“皇上,您还年轻,您在一日,天下就还姓箫,现在边疆不稳,朝野动荡,也只因您无后啊。”
箫煜龙颜大怒,狠狠的拍了桌子,“刘韩,我当年答应保你性命,君无戏言,但母后处处逼我,连我的亲侄女也不放过,如今她幽禁后宫,还请你当说客,乱皇家子嗣,你想当皇帝不可?”
“臣不敢,太后也已知错,这是臣的肺腑之言。”
“她知错?你可知箫家旁支都已灭尽皆因她,她会知错,她恨箫家,也恨朕。朕年少之时是她支配朝臣,但你可知道,就算天下拱手让人,朕也不做欺世盗名的君主,让你们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箫煜真是铁骨铮铮,心中坦荡,刘韩每到此时总是那么佩服他。
“但是,如今这局面,各路兵家蠢蠢欲动,臣的法子无疑是最稳当的,只要有储君还能安抚朝臣几年,箫家没有后,国家动摇。”
箫煜笑了,走到他跟前,说,“真正威胁朕的事有没有后吗?更何况吴妙是真死了吗?”
刘韩震惊的抬头,不可置信。
“过不了多久,玄冥令重回庙堂的消息就传来,到时候局势混乱,吴妙定然出面,她这瑞王遗孤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箫家就真的有后了,箫家有个拥有玄冥令的后人,朕怕什么。”
刘韩已经明了,“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我和吴妙是旧识,你还一直利用刘景,用刘景来逼迫吴妙现身,可叹刘景身在局中,不知自己也是个棋子。”
箫煜笑他天真,“你一个齐国皇室的私生子,消失三年,我怎么可能不去过问?不过你行踪不定,我刚开始是不知道吴妙和你早就认识,不过赏花会那天,你比任何人都紧张她性命,不惜下水救她,我便知道你们是旧识。你在我膝下长大,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
“可,吴妙是女子。她怎么能当储君?”
箫煜叹了口气,“只要她拿着玄冥令,所有玄武军都会听令于她,她又稳固了雍州,那自是一个有治国安之才的女子,我若不立她为储君,这朝野上下也怕她举兵造反吗?”
是啊,走到这一步皇帝还是坚持让箫家人当上皇位,哪怕是女子。
真是步步惊心,皇上真是个下棋高手,更是一个赌徒,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箫煜接着说:“只是我与她没有交集,不甚了解她,不知她能不能真为赵昔的性命赶去雍州呢?”
他在问自己,也在问刘韩。
刘韩知道她会,她从来都很讲义气。
“臣有一事不明,臣自认为做的妥当,皇上怎知吴妙没死?”
箫煜自然知晓,慕容老夫人和慕容晓是他偷偷保下来的,那是他虽年轻,却也敢在太后底下抢人,所以这些年为保慕容祖孙平安,也下了不少功夫,慕容家唯一的仆人就是他的暗卫。
“天机不可泄露。朕让刘家集中到北边,以后,南边就交给你了,你是我弟弟,我相信你。”
刘韩都想不明白,以箫煜的实力,是不可能不再对太后下手的,除非他惧怕太后,齐国是在南边,箫煜把兵力都集中在北边了,是不是意味着要弃都?
那南边的百姓怎么办?他今日如此坦诚早考验他什么?
“臣不明白。”
“吴妙去北方后,你就留在这里帮我管理,牵制太后,不能让齐国打过来,太后已经私通齐国,鎏金卫已经入雁南关了。”
他已经想到太后会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箫煜竟然放任不管,刘韩以为太后被幽禁,所做的事也会受到阻碍,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你在想朕为什么不阻止太后?我的弟弟,我已经油尽灯枯了,健朗只是表面,等我西去,鎏金卫就会一举拿下大魏,我还不如把大魏留给你,你是齐国的皇子,他们肯定放心让你管理,你要保百姓平安,免生灵涂炭,就比我容易多了。”
皇帝竟然把自己的身体状况都告知与他,看来,他已经破罐破摔了,也真的吗打算把京都拱手想让了。
“那臣去探望太后了。”
“去吧,今日之事,只你我兄弟二人知晓。”
刘韩叩首,“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