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晗来到摄政王府,并未避讳任何人。光明正大的从摄政王府去前门而来。
胡泽骞听到通报,诧异不已,心想难道是母子连心,他迅速的到门前迎清晗。清晗一身便衣,不同于往常时候的女帝,但也不是那个多年前在自己面前耍诈狡黠的女子,更多了一份女儿家的成熟。二人并未寒暄,胡泽骞立即带着清晗往蓝庭看望胡睦寒。
水寒蓝庭,已时过境迁,清晗匆匆一瞥庭院的题字,不由得感慨,心道这个地方再无它的意义了,胡泽骞一直在观望着清晗的神色,见她瞥见庭院上的题字,心里竟有一丝丝期待,期待清晗有不一样的反应,可惜清晗也就一看,神色如常一般进入庭院中。
女帝突然而来,守在胡睦寒病房内的众太医和侍女们皆是一惊,清晗在众人自觉的让路下,走到胡睦寒的床前。小小的孩童面色苍白的闭着眼睛,双眼红肿,嘴唇有些发紫,一看就像是要随时离开这个世界是的。他身上盖着的棉被像是很厚重,压的孩子没有任何气息。清晗有些恼的,一把把胡睦寒身上的被子掀开,在众人的惊慌之下,发现孩子身上竟然还被裹得厚厚的,衣服牢牢的嘞在孩子身上。
“这是谁给孩子穿的?”清晗气恼的问道,孩子被裹成这样,即使正常的孩子也会不舒服,更何况是一个生病发烧需要散热的。
无人敢上前回答女帝,早已有几个侍女在一旁瑟瑟发抖。
“赶紧给小主子把衣服换了。”胡泽骞一边说道,一边自己上前扶起胡睦寒,把胡睦寒抱在怀里,为胡睦寒解开身上的衣服。
“陛下,如此不妥。”
姜太医上前一步,对清晗道:“孩子发烧,身上发冷,需要保暖,避免受到风寒,若风寒入体,恐怕更难治愈。”
清晗看向其他太医,他们虽然未说什么,但是看神态大约心里也是如姜太医一般想法。这个时代的医术并不发达,所有的医者大约都是如此认为,捂汗才能退热,这并不能怪他们。
清晗想到,胡泽骞懂些医术的,她回头看向坐在床边为胡睦寒解衣的胡泽骞,
“你呢?你怎么看?”
胡泽骞已经把胡睦寒身上的两层衣服都脱了下来,听到清晗此言,抬头看看众太医,再看向清晗,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似是做什么决定一般,缓缓道:“听你的。”
入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若是一味的让孩子散热,确实会容易感染风寒。清晗让婢女取来一件薄的棉衣替孩子换上。
胡睦寒只穿了一件里衣加上一件薄棉衣,在室内是不会感到冷的。清晗又命令婢女把厚厚的棉被换成两个薄被,先给胡睦寒盖了一层薄棉被,吩咐婢女打开两扇窗户通风,并且灭了屋内的火炉。太医们看着女帝一一的吩咐,这时才纷纷上前进谏,说是如此只会加重病情。清晗道,孩子正在高烧,不能焐热,通风去汗,不过是想让他身体的热度降低下来,等室内温度下来再给他穿好衣物。但需要一直用温水擦拭身体,但是室内的温度需要不停的烧火炉灭火炉来维持稳定的室内温度,太医要隔一刻钟为胡睦寒诊断。
说完这些,清晗才认真的看向那个三岁的胡睦寒。仔细一看他,却发现这孩子异常的熟悉感。那眉眼比幼时长开了许多,可那鼻子却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连额头上的一颗痣也是清清楚楚,清晗惊在当场,又不敢相认,她甚至有些不确定,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胡萝卜。
她隐下疑虑,因是胡泽骞的孩子,众医者又问胡泽骞的意思。胡泽骞看了看清晗,道:“听女帝之言。”侍女们立即上前为胡睦寒通风去热。
一切做好,只需要等。这个空档,清晗喊了胡泽骞到书房说话。
只有二人的书房,却没有关门,外头侍卫婢女下人守了一个院子,清晗回头瞪着胡泽骞,急切的问道:“他是不是?”
胡泽骞没有回到,清晗急了,又问:“他到底是不是?”
是什么?是谁?清晗知道,胡泽骞一定懂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在清晗快要失望的时候,胡泽骞开口了:“南策。关系?”
清晗懂了,他这是要问自己与南策之间的关系。
南策恢复自己的真实姓名巴博尔在朝中为官,与胡泽骞早晚相见,清晗并不怕胡泽骞疑心自己与南策的关系。清晗当时想,就算胡泽骞怀疑胡萝卜不是南策的孩子,就算胡泽骞知道胡萝卜是他的儿子,那样也好,最起码心里痛苦难过的就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要看着他胡泽骞因为他自己失去儿子的痛苦。可惜,胡泽骞并非冲动的人,即使他在朝中见到南策,也是装作与南策不认识一般,更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之前的事情。
可胡萝卜还活着,这真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如今他问自己与南策的关系,若说自己与南策没有关系,那么他会不会怀疑到胡萝卜是他的儿子,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若是不说,他岂会轻易认输。
清晗眼神有些闪躲,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从她见到那个孩子那刻起,心思和大脑就开始有些混乱,有些事情,好像理不清楚。
“家人。南策与南蓝是兄妹。”清晗这么说着,她给他一个模糊的概念,让他去猜。南策与南蓝是兄妹,而自己又是大家眼中的圣女帝南宫清晗,你说有关系那就有,你说没关系那就没有。
胡泽骞抬眼看了清晗半晌,似是有些乏累又似是无奈,叹了口气,道:“是。”
清晗心里一惊,开心的笑了,还是有点不太确信,:“你说他是?”
这次胡泽骞不语,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到“胡萝卜”三个字。清晗看到后,他又提笔写到“胡睦寒”三字。
清晗开心又生气道:“你骗得我好苦。”“胡泽骞,我恨你。”
胡泽骞还是不言语,坐在书桌前,一手撑着头,闭上眼睛养神。
清晗这时才细细看他,他看起来很是疲惫,似是几日未眠未休,眼下已经有了青黛,下巴上的胡子看起来邋里邋遢,衣服上也是褶皱不堪,整个人好像比前几日消瘦了许多,那天跑来宫中请旨刺激自己的风采此时荡然无存,像个操劳的老父亲。清晗此时再看胡泽骞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曾恨胡泽骞狠心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后来因恨想要报复他,可他竟是把胡萝卜藏起来了,即使胡萝卜没死,让他们母子分离这些年不能相见,她也是恨的。可现在,胡泽骞的操劳让她看到一个尽责的父亲对孩子的担心,不顾如何,他真心在对待那个孩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