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弦还想再问,洛清安却站起来拉着他结账走了!
伙计嚷嚷道:“二位客官下次再来啊!”
出了城,两人朝那伙计所指的方向走去。行人渐少,树木渐多,云墨弦才开口道:“为什么不让我接着问下去?”
洛清安驻足看着他道:“这事我知道,也就不必问了。”
云墨弦道:“快说来听听?”
洛清安看着他又道:“与你有关。”
云墨弦有些好奇,且不说十三面前他早就死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魂魄飘在哪!总不至于他领着魔物杀上门去把人家全家灭了他还不记得吧!
云墨弦吃惊的问道:“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十三年前我早就死了,魂魄在哪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杀人?”
洛清安双眼久久的看着他,半晌开口道:“此事有一人牵涉其中,与花尊主颇有渊源。”
云墨弦顿住了脚步。
他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脸上不知作何表情,迟疑道:“……烟姐姐?”
云墨弦从小就在永安花氏长大,烟姐姐对他比亲儿子都亲江,只是从未听过她说起认识自己父亲的具体细节。
洛清安转身与他对视,问道:“你可听过秋明月,此人之名。”
云墨弦认真想了想说道:“未曾听闻。”
洛清安道:“此人成名,恰在你——后面的二十年前,如今也无人再提了。”
二十年前,刚好是轮回崖围剿之后的一年,恰恰错过。云墨弦问道:“师承何人?”
洛清安道:“具体不知。秋明月自称,乃清风上人之徒。”
云墨弦这才知道,为什么说此人和烟姐姐颇有渊源了。他道:“这么说,这位秋明月,算是我的师叔了。”
烟姐姐和云墨弦的父亲,亦是出自清风上人门下。
这位清风上人是位世外高人,据说是千年前的修士。千年前风云人物,如今早已魂消身散,只有清风上人,传闻至今仍未陨落。若果真如此,足见修为了得。千年前但凡稍有名气的修士,无一不开宗立派。而这位高人却选择了归隐山林,号清风。千年来也没几个人见过她,话说回来,正是因为没人知道,所以才更神秘。
这位前辈隐居在不知名的地方,时常会悄悄出来找天赋心性极好的孩子收作徒弟。但所有的徒弟都要发誓:此生定潜心修行,锄强扶弱。否则无论是谁,不论在哪,她定会亲自清理门户。
世人皆道,清风上人不愧是得道仙人,立的这个规矩实在是极有先见之明。因为数百年来,她只收过三个徒弟:花烟,云墨弦的父亲,秋明月。三个徒弟,个个不得都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之辈!可以都没有好下场。
前两个徒弟的下场,云墨弦亲身经历,无须再说。于是,洛清安便告诉他的这位师叔的事迹。
秋明月出山之时年仅十九岁,洛清安虽然并未与她谋面,却也从旁人口中听闻过她的风采。
那时轮回崖围剿的风头刚过,各大仙门四处招揽人才为己所用。秋明月心怀救世,锄强扶弱之心,资质上佳,心性又好,更何况又师出清风,初次狩猎,一把长笛,只身闯山,拔得头筹,真可谓是一战成名。
众仙门氏族见此品貌清秀、修为了得的年轻修士,纷纷送出邀请。秋明月却一一婉言谢绝,明言不愿依附于任何仙门氏族,却和一位知己一起,两人一起携手共江湖。
此女性若浮萍,外柔内刚,又洁身自好。当时一旦谁有什么棘手的难解之事,不管谁寻求她的帮助,从不推拒,是以风评极佳。
六年后丰都独孤氏灭门案。
原本一个小仙门氏族的惨祸知者是非常有限的,但当时情况特殊,轮回崖围剿刚过七年,形势表面上勉强算是安定,突然爆出此事,立即在仙门氏族中闹得沸沸扬扬,还有不少耸人听闻之徒传言是轮回魔尊云墨弦重归于世的报复,然而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证据,缉凶无门。秋明月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主动应承此事,为独孤家探求真相。可十三年过去了依然无法得知幕后的真凶。
秋明月从没放弃过寻找凶手,只是她孤身一人,并无亲人,只有一位下山之后结识的伴侣,叫做风清寒。这位风清寒也是当时的一位仙门名士,为人清傲,风评亦优。两人自结识以来,重志同道合,志趣相投,心心相惜,终修成眷侣。世人赠语:俊美无殇秋明月,春寒落雨风清寒。
后来听说风清寒受人暗算受伤,两人双双归隐,至此在无人见过两人。听到这里,云墨弦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洛清安这人虽然瞧着淡漠,但以云墨弦过去对他的了解,他我是嫉恶如仇,不比她那位仙师叔少。当年若有些仙门做派不佳,洛清安从来都是直言不讳,时至今日,怎么感觉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事情好像都不重要一样!奇也怪也!
正要出口询问,他忽然记起,洛清安身上那些伤痕。
十道戒鞭打在身上就很要人命了,洛清安若犯了什么大错、受了这么多鞭,还有那一百多剑,一定有好几年会被禁足不允外出。恐怕事发的那几年,正是他在被惩罚,或是在养伤的时候。难怪他只说是“有所耳闻”了。
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云墨弦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生出一阵遗憾和惋惜:“当真是……若是秋明月早生几年,或是我晚死几年,事情便不会这个样子了。若我在世,这种事情怎会置之不理。这等人物又怎会不与其结交!”
随即又暗暗自嘲:“我管?我怎么管?若我当时还活着,说不定丰都独孤灭门案根本就不用追查,直接就被推成是我干的了。这位秋明月若见了我,没准会杀了我呢哈哈哈。”
他们已经走过了独孤宅,走到了距此不远的一片坟堆附近。云墨弦看见了墓碑上黑色的“独孤”二字,问道:“是谁将他家的人全部埋葬的呢?”
洛清安还未答话,便在此时,身后的独孤氏院子的门里传来一阵“嘶吼”的叫喊之声。
这声音像极了痛苦的嘶吼,很急促,片刻不停。
二人双双面色一凝。
丰都独孤氏百多口,此刻就躺在他们的身前的这个坟堆里。身后的院门又不断传来疯狂的嘶吼声,就像被被灭门那晚一样。
这就是酒铺的那名伙计说的——独孤家的院子里时常传来的嘶吼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