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理解这等秘密是为何。新城里的大夫混迹太久,凭着同行同业的联系,核对诊治过的另一方,总能发现关乎此人的蛛丝马迹。
娇娇姐重视她,管锦娆也重视她。两人一合计,便要从别处挖医师过来看病。
这位病人,恐怕也不是新城人口。
花柳巷里这病不少见,娇娇姐定是知道的。叫不碍事的丫头去药铺抓药自然也可行……
我略略思索,问道:“先前吃的是什么药?”
娇娇姐一翻衣袖,交给我急张叠得方正的药方,启合太多次,折痕已经发毛了。
她面浮愁伤地说:“也不知哪出的问题,妹妹一旦饮下便吐得厉害……别的姑娘都没这样激烈的反应。”
我瞧了一眼,不禁呆滞。随后飞快打开剩余药方,继续震惊。
总算是明白为何药铺药师看不懂我那退热药方了。想必我也看不懂他写的——这些药草的写法,与老墨教我的笔画只有两成相似。
老墨他……他教我读书写字,旁的都没问题……
为何他特意将药理区分开来?
我大脑当机几秒,干巴巴地说:“我怎么突然看不太清,娇娇姐,麻烦你替我念念……”
娇娇姐果然惊悚地看着我。
大约是我表情太过真挚,边上青梧最快反应,忙道:“砚姐姐与娇娇姐都辛苦了,这等小事让青儿来吧!”
我感动地点点头,听这姑娘脆生生地读清每个字儿,随后评价道:“花柳病共分六种,各自对应了药方,药方内有几味差异。开这些方子的要么不明分支,胡乱写一通;要么走岔了,牛头不对马嘴。此外,为求效果,其中血蝎、炮山甲计量超过——药性太烈,病人体虚,呕吐是正常反应……”
我甚是识趣地隐去了‘也没少破费’这半句。
娇娇姐闻言,焦急道:“已经停药几日了,会不会落下隐疾?”
我摇摇头:“病人滑胎之后受了刺激、没能好好修养,底子又虚,没个两三年是难养回来了。”
瞧瞧,若早找着良心大夫,这人也不至于折腾成这样!
讳疾忌医啊!
早日就诊早日轻松啊!
病都是硬生生拖出来的啊!
娇娇姐叹了口气,一瞬间有些失神。
只听她用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起来,说的是‘没事就好’‘也好交代了’。
重新写了药方——当然不是我写,我说与青梧听的。方子药性温和,几味刺激的皆换了旁的来,掺进养身安气的,总归要把亏损的虚气补回来。
我目不转睛盯着青梧行云流水写了满满一纸。不得不说,这笔画简易又秀气,叫我有些眼红心热。
正是专注的时候,娇娇姐打发丫头去抓药,又与榻上的人低语几句,这才走过来与我问道:
“小砚儿,这药需吃多久?平日要注意什么?”
我不假思索道:“先吃一个月看看情况,治了标。注意不要碰鱼虾蟹鹅一类的发物。这月若是无事,我便再开第二副治本……”
一时卡顿。
等等?
我还要提心吊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