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重围后,云清和重峰渐渐清醒过来,不由连连感叹。云清道:如若不是道凌,这次....唉。重峰奇道:“按道理,道凌虽也是至虚境界,但我等比他修炼早了多年,他怎会不受这弱水影响呢?”
云清道:道凌师弟福缘深厚天赋异凛,那次受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神识、体质和常人有异,那次的伤势,已经伤及道基,他都挺过来了,因此这次能救我二人性命吧。”
重峰挠了挠头道:“原来如此”。
重峰取出玉简道:按地图所载,这黄泉应该是不远了,咱们不要耽搁了。
三人辨识了方向,向那涛涛不觉的三千弱水河东方奔去。
这一路沿河而上,只见河边挤满了想过河的死魂,三人分毫不敢再靠近河边。只见那涛涛弱水一望无边,但见浩浩烟波,雾气弥漫,根本看不到对岸在哪里。河上方星辰流转,淡淡的星光照得河面绿油油的,发出一道道碧色光芒。
说也奇怪,在远方听得涛涛潮响,离近处却反而毫无水声。
淡灰色的河水了无生气,河面上飘着一出出旋涡,不住旋转,那水中似有无数冤魂,伸臂高寒,呼号哀叫。
三人正不住感叹,互见前方远处剑气纵横,那剑气中漫着丝丝血色光芒,这么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到道法相撞的威力,实是惊人。
云清注目观察,疑道:“似乎是离寒的剑气”。
重峰道:“我们过去看看”。
云清踌躇道:“幽冥那一战离寒强行提高道法,神智已失,我们前去恐怕帮不上忙,却会有危险,这........”
张道凌犹豫道:“离寒师兄对我有授业之恩,我很记挂离寒师兄,对我而言,其他还在其次,如果能将离寒师兄带出去,我想我或许有法子解决他神智问题”。
云清道:“道凌,你要记住,凡事不可强求。离寒曾对我说过,看到你他很欣慰,他偏执的认为,你适合修他的道。
据他自己述说,他已经误入歧途,回不来了,而你确却是天性纯良,意志坚定,悟性奇高,虽有杀戮,却不至于失去神智。他交代,如若他在这黄泉地府里失了神智,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助他了断”
张道凌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找一阳气所集之地,用三元聚汇之法慢慢温养,佐以三阳丹,有十余载就可逐渐将煞气拔除”
云清叹道:你和离寒接触尚短,他是很骄傲的人,不会受你帮助的。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师傅也曾想过无数法子,但他执拗得很,在这件事上,连师命都不遵。我也不知这些年他究竟发生了甚么。但我感觉,或许,寻求一个解脱,才是他想要的”。
重峰道:我们过去,不要靠近,看看再说。
只见一处宽阔之地,地上开满了妖艳美丽的曼殊沙华,张道凌记得这是冥界特有彼岸之花。在那花丛之中,剑气纵横,暗红色花瓣被剑气割落,花瓣旋转飞舞,如同一朵朵飘落的红色雪花,为这没有色彩的天地中带来一丝颜色,那么瑰丽刺眼。
张道凌似乎有种错觉,离寒是用生命在挥舞最后的乐章。
渐渐的离寒的身影快的已经看不清楚,他是那么的洒脱,那么肆意妄为,甚至可说在这天地间,他甚至是无敌般的存在。
张道凌腰中长剑不断跳动,似是遥相呼应。忽地起身,长剑一声清鸣,不由自主随之舞动,那一招一式犹如刻入了神识,舞动之时,毫无滞涩,熟极而流,竟像是与生俱来便曾熟习一般。
张道凌心下一动,顿时了然,明白了这就是那《十绝》剑法。
那幽冥鬼王在离寒十余丈之外,已无力站立,身体虚化如透明之状,画戬拄地,单膝跪倒。
离寒却不向他攻去,只是独自舞剑。
忽地停住,冷然道:咱俩斗了十余载,让你瞧瞧我的最高道法。
忽地漫天血花全部消失不见,甚至在他身上的无尽煞气也已消失无踪,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温和的笑容,宛如一个翩翩佳公子。
离寒剑尖向天,左手剑诀有意无意似是指向了张道陵,
剑甫一动,却一改前风,动静分明,无丝毫戾气,一招一式毫无花俏。渐渐的白光闪动,如那柳叶纷飞,和风细雨。又如那严冬将至,瑞雪初现。或是那海上明月,万道粼光......变化万千,剑法中竟然包含了那大千世界。
那鬼王见了,不住苦笑,努力拄长戬慢慢站了起来,挺直了那雄壮的身躯,慢慢将身上一片片铁甲卸落。
画戬向天一指道:“朝问道,夕死可矣,我虽是鬼仙,但今天能见到人间如此剑法,却也不虚。也罢,你自己练剑展现不出,今天我舍去百年道行,陪你玩玩”。丹田一滴绿色碧色之气涌起,瞬间布满身躯,那虚化的身体渐渐不再模糊。
张道凌忽地想起,这正是它修炼百年的魂气。
离寒说完身形一阵模糊,忽地已到百丈之外,追那鬼王去了。
张道凌停止挥舞,怔怔发呆。
云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了,可能这对于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重峰道:“好了,不要去想了,我看离寒气色不错,道法之高已超出想象,就是对上几位真人也不遑多让,定能化险为夷”。
张道凌却心知离寒已有必死觉悟。他与离寒相处时间虽短,又兼性子古怪,但他实知离寒面冷心热,对他多次关照,实是亦师亦友,不觉心下黯然。